明诚侧头看他,危险地扬眉。“你又想知道了?”
梁仲春一阵后怕,给自己扇了个轻轻的耳光。“一时嘴快,我不想知道……”
“知道也没什么。”明诚不甚在意地笑笑,“明堂的三妹明月和荣家大少荣升相亲,我得陪明家大小姐大少爷一起去。”
“人相亲你这个管家跟着去,合适吗?”梁仲春就不明白了,明诚有那么个彪悍的靠山,还留在明家做管家干什么。
“总要有人给他们开车啊。”明诚故作无奈,“我不去你去?”方向盘一打,很快车子停在梁仲春的别墅门口。
梁仲春下车前还凑上去,“进来坐坐?”
明诚笑得灿烂无比,“不打扰你和大嫂子的美好时光,我得回家睡觉了。不然,明天开车容易出事故。”他朝着梁仲春挥挥手,“再会,梁处长。”
明诚看看腕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回明公馆显然已经不合适。他直接驱车去了一个中低档的旅店,开了间钟点房。
“先生,押金十块。”前台的服务生睡眼惺忪,“这是您的钥匙。”
“谢谢。”明诚接过钥匙,直接进房间锁门。
到了黑暗的空间里,他才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和疲惫。
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电文,印墨的味道似乎刺激了他的泪腺,一滴滴泪打湿了信纸,那行从巴黎发来的电文慢慢地模糊不堪……
两年没有联系,他早该想到的……
为什么?
从破获雷霆到上海沦陷……
那样一个骄傲的人,死前有没有受到别的迫害,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明诚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
从此之后,他不会听到那个人叫他了。
阿诚倚坐在床上,两夜没有睡觉的他,在这个冰冷黑暗的密闭空间里,做了一个遥远的梦……
——他比我还小三个月,不叫!
——他比你先入门,叫声师哥会少块肉吗?
——那他也要赢过我!
——大言不惭!阿诚,给我教训他!
“师哥,如果这次行动我不能活着回来。我大哥,就拜托你照顾了。他虽然聪明,但是不会拳脚,在这乱世没人护着我不放心。还有,帮我报仇,我的仇人是日本人。把他们赶出我们的国家,是我毕生的心愿……”
“叩叩”敲门声让明诚瞬间进入防备状态,门外是服务生的声音。“先生,您的房间时间到了。”
“……知道了。”明诚的声音有点沙哑。
他拿出打火机,将被泪水弄皱的信纸烧掉。
火光里,是他那双坚定明亮清澈的眼睛……
放心,你没有完成的,我来!
一路好走!
阿次!
十五号,对于上海地下党的所有人而言,都是煎熬的一天。
汪曼春到南田洋子这里请示,是否将犯人送到陆军医院救治。意外地看到了明诚,汪曼春很惊讶。
她知道明楼和明诚的关系,犹如铜墙铁壁,并非三言两语能够挑唆的。可是,明诚会真的为了利益背叛了明楼吗?
汪曼春非常怀疑……
“不用了。”南田洋子拒绝将犯人带出,“我会打电话到陆军医院,让他们最好的医生过来救治他。”
“是。”汪曼春也觉得这样更好,只要人不出76号,她总会撬开那张嘴。
南田洋子看她不走,“汪处长还有别的事情吗?”
汪曼春再如何好奇南田洋子和明诚之间的谈话,也只好压住满腹疑惑准备离开。“学生告辞。”
等门关上后,南田洋子才继续和明诚说刚才的话题。“……看来你说得很对,汪曼春并没有学到我的优点。审一个犯人,用时三天居然还没有结果。”
明诚笑得很好看,“南田课长哪里是这么容易可以模仿的,想要得到答案,看来汪处长免不了请您亲自出马。”
南田洋子的自负,足以让明诚加以利用。
“阿诚先生,你是一个很好的谋士。”南田洋子递上一张汇票,上面的数额足够大。“这是你应得的,你的情报对我很有用。”
“南田课长客气。”明诚故作停顿,“只是不知道,藤田长官会不会采纳您的建议,改变维多利亚号的路线。哦,在下忘了,藤田长官是您的老师,他一定会相信您的判断的。”
“那是自然。”南田洋子把人送到门口。
“南田课长留步。”明诚一转身,眼角划过一丝流光。“高木先生,您也留步。”
高木,就看你能不能让藤田芳政拿定主意了。
南田洋子立刻打电话到南京日本军部作战处,直接报告藤田芳政。“……老师,我得到消息,中方抗日分子将在今晚九点半袭击我军军火轮船维多利亚号。我要求维多利亚号更改路线……”
“此事,我已经知道了。不用担心,维多利亚号万无一失。”藤田芳政出乎意料地打断了南田洋子的话,“你加紧审问捕获的中共地下党,这才是特高课的应尽职责。另外,别和明诚过分接触。洋子,请你记住!你是大日本皇军的武士,切勿儿女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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