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去荣公馆。”荣初看着车窗外一点点往后倒退的街景,出声问刘阿四。“刚刚你为什么走神了?我不相信你是因为看到阿诚笑得太好看……”
刘阿四完全没有和荣初说笑的心思,“先生,明先生可能是道上的。”
这一点,在见到明诚的时候,他就有所感觉。现在刘阿四的话,只是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罢了。
“你看得出,他是青的还是红的?”
“先生,讲规矩的,都是青的。”刘阿四也出身于青帮,他听得出刚刚明楼故意压重了“规矩”二字。“而且,明先生身份肯定不低。”
“知道了。”荣初点了点,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明诚的那一句——我很感激明家收留了我……
是收留,不是其他。
收养和收留只是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
那说明,明诚到明家的时候,已经有了收养他的人,那个人不是明家的任何一个人。那么,就剩……
青帮。
“可是,明先生不是明家的少爷吗?”刘阿四不懂了,他看到的明诚绝对是大世家出来的少爷,而不是任何一个混在社会底层的人。
“吃得好,穿得好,有作派风骨,不一定说明他就是少爷。”荣初好像看到了两年多以前在荣家的那个荣初……“这件事你放在肚子里吧。”
刘阿四虽然听不懂荣初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但还是赶紧点头。“老板放心,不该说的我绝对不说。”
“你最近和杨会长走得很近?”明明是一个问句,明楼却是用的肯定句。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却让明诚心头一凛。
面无表情的明楼的确很怕,可这样浅笑着的明楼……
“汪处长说的吧。”明诚笑着,“一份和上海商会合作的文件,需要杨会长亲自签字。后来一起吃了顿饭……”
“据我了解,你们可不止吃了一顿饭。”明楼咬紧了“一顿”这两个字,“恐怕在他家也不止吃了一顿吧。”
明诚愣住了,“……”
看到明诚不说话,明楼生气了。“现在是战时状态,需要我时刻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言行吗?你知道频频和组织的横向人员接触,会给组织带来多大的风险吗?还是说,你不想姓明想姓杨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重。
所以,明诚只是从后视镜里深深地看了眼明楼,缄默地开着车。
姓什么不重要,他就是个孤儿,别说叫明诚可以过活,叫阿猫阿狗照样也是他。他从来在乎的也不是姓不姓明!
他很想把这些话都告诉明楼,可是看到明楼那双似乎把他拿捏在手心里的笃定眼神,他突然间没有了说话的yù_wàng。
没有必要……
真的。
也许你最在意的,并不是别人所在乎的。
在明楼眼里,他只是被捡回明家的一个物件,摆在哪里派什么用场,根本不需要他自己思考,完全由主人摆弄罢了。
有些话,说的人或许觉得并没有什么,可偏偏就透露出一种无法忽略的本质——明诚是明家的下人。
明楼看到明诚不说话,一口气憋着更加难受了。他只好主动转移话题,“明台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明诚清澈的眼眸微微一转,恭敬神色尽显。“您放心,一切都好。”
大哥……这两字,他现在叫不出口。
那不是他的大哥,那是明台的。
而他的大哥终究也不是明楼……
突然,他很想念那一年除夕,把他举到肩头看烟花漫天的那个人……
“要过年了,也不知道明台会不会回家。”明楼的声音让明诚瞬间回神。
“明台的性子哪有个准,不过多半是会回去的。”明诚嘴角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何况您也回来了,一家人终于可以吃顿团圆饭。”
“……”明楼愣了一下,心尖狠狠地被戳疼了。
您、一家人。
虽然是分开的四个字,但是阿诚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阿诚……”明楼唤了一声,想说他刚刚生气的原因。可是车子已经稳稳地停在了明公馆前院,阿诚已经下了车帮他开门。
看着躬身帮他开车门的阿诚,明楼沉默地从他身前走过……
为什么他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连续几次对日的暗杀行动,军统在上海对日本高层作战人员施行的恐怖计划,已宣告成功。
而寒刀,也成了一柄悬在上海上空的无形利刃。
让所有赴沪的日本官员、政治或经济学者还有间谍都怯步,而日本派往第五战区接任元帅指挥作战的大佐清水元一,因为寒刀的疯狂暗杀,最终决定绕过上海抵达战区。
清水元一比原计划晚到了整整三天,第五战区的日本军团因无人指挥节节败退,最后死守在第三战区,与中国抗日军对垒。
上海对于此次第五战区获得的阶段性胜利,欢呼雀跃不已。上海的民众,自发地到城隍面前的老榕树下,为寒刀这位匿名英雄挂上了祈愿符。
12月27日,重庆方面通过全国日报,发表了对寒刀的嘉奖令。并由军统戴笠,亲自授以寒刀“青天白日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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