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说话,孙嘉月已经上车发动了车子,贴着他腿就唰地把车一倒。
“哎!”孙问渠吓了一跳,“你有没有点儿数了!”
“大姐给你的,要不要你自己看着办,别找我,烦死了!”孙嘉月放下车窗喊了一嗓子。
孙问渠看了看手里的卡,没说话。
孙嘉月的车要掉头,唰地一下转了老大一圈儿,又唰地一下冲上了对面的人行道,再唰地一下退回来,再唰地一个轮子架人行道上开了出去,十来米之后才回到了路面上开走了。
孙问渠站在路边,看着孙嘉月这惊心动魄地掉头之旅,车技烂透半个宇宙的孙嘉月能大晚上地把车开进小区的通道给他送张卡,他觉得十分感动。
这么凉爽的秋风里他都感动出了一身汗。
卡他拿回了家,扔进了抽屉里。
孙瑶多数时间以大局为重是站在老爸那边的,不会主动给他卡,给卡估计是老妈的主意。
孙问渠打了个呵欠,没到十点他已经困了。
工地的夜生活是打牌,他挺喜欢打牌的,但不喜欢跟一帮一打牌急眼了顺手就能打架的人打牌,所以他一般是十点睡觉。
不过在睡觉前他还是顶着睡意进卧室把衣柜里以前的衣服都拿出来塞进了袋子里,然后进了浴室。
之前急着跟马亮出去吃饭,浴室他也没细看,这回进来一看,发现洗脸池旁边的架子上除了放着马亮新买来的洗发水淋浴液什么的,最下面那层居然还放一堆用了一半的。
而且用得还相当不讲究,瓶子盖子都散着。
孙问渠本来今天就挺郁闷,现在一看这堆东西,顿时感觉极度不爽,瞪着看了半天,最后把架子直接拆了下来,连架子带那些瓶瓶罐罐一块儿扔到了楼下的垃圾堆里。
折腾了半天,等他躺到床上的时候,连再看一眼时间的机会都没有,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平时他不太做梦,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呆山里每天什么也不想,看看山,瞅瞅土,做梦的素材都攒不出来。
不过今天他做梦了。
老爸来了。
跑。
前女友来了。
跑。
儿子来了。
跑。
还有李博文带着不知道哪儿来的女人在他床上翻滚,在他衣柜里翻滚,在他浴室里翻滚……他一怒之下冲上前去把这俩撵得满屋子跑。
反正一夜兵荒马乱的尽跑了。
醒过来的时候老有种头天去挖土了的错觉,但梦里的内容却并不太清晰,只记得最后一个场景是他一拉开冰箱门,方驰团冰箱里冲他轻蔑地一笑:“爸爸。”
睡到自然醒的希望泡汤了。
虽然现在没有早起的脚步声,没有打招呼聊天的声音,没有笑着打鸣儿的鸡,也没有人来敲他的门……孙问渠躺床上瞪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起身进了厨房,拉开了冰箱门。
还好,里面只有马亮给他买的几瓶酸奶。
他拿了一瓶出来喝了,味道不错,就是口感有些奇怪,里面有一粒粒跟果肉似的玩意儿,拿到眼前看了看,芦荟的。
喝完酸奶,他穿着睡衣屋里屋外地转了几圈,又打开了电视,最后站到了窗边。
突然觉得有点儿闲得慌。
只不过三年而已,他已经忘了自己三年前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每天这日子到底是怎么混的了。
在山里这三年,虽然每天也就无所事事地在工程部和工地之间来回转悠,饿了吃困了睡,闲着没事儿就上山里转转,找个土堆坐下盯几小时树。
但却不像现在这样没着没落的。
大概是因为有个盼头?盼着三年过了就自由了。
现在倒是自由了,可接下去该干嘛?
拿过手机看了看电话本里的联系人,一个个都是他朋友,但现在没有谁能勾起他打个电话过去说话的yù_wàng。
不过正想扔下手机的时候,手机响了。
李博文的电话。
孙问渠皱皱眉接起了电话。
“哟?我以为你这个时间接不了电话呢!”李博文在电话里喊了一声。
“早起了。”孙问渠拉开窗帘靠窗站着。
“晚上我去接你,”李博文说,“桌我都订好了啊。”
“都谁?”孙问渠问。
“还能有谁啊,就那帮人呗,早就等着你出来了,本来说就上我这儿来,不过还是觉得不能随便,得给你好好接风洗尘……”李博文说。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以为我蹲了三年呢。”孙问渠啧了一声。
“跟蹲三年也没什么区别了,”李博文笑着说,“你这号码还继续用吧?我还跟他们说先别打你电话呢,怕是老爷子拿着。”
“拿回来了,”孙问渠说,想到昨天那些衣服和没用完的洗浴用品,“你还有什么东西要我带给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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