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江墨,已经晚了。这个决定是他十多年前就做出来的,我们也不过是ròu_tǐ凡胎,怎么可能回溯时光,叫他重新做个更好的抉择?」
顾生也慢慢止了笑音,眼中泛出一股子严肃认真的劲头来,「但是,如果有人想再制造战乱,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的去制止。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着看对方到底是甚么心思。」
江墨歪头,「浮祝虽然走了,这些年情报消息却也没断过,周边小国都不成气候,难不成隔着十万八千里远的国家还会想要来吞并我们?」
「江墨。」顾生又回头看了一眼宫中景致,看得出是有人细心设计打理过的,海棠花一束束的开,这种季候里,无风也能自醉。
就让隗昇一直保持这副静好的样子。
就让天下一直隐藏在波涛汹骸之下。
若有暴风雷摧,让他们挡了去便好。
再说了……他相信,如果这一次再有这样的判断来摆在温浮祝的面前,他断是不会再错选了的。
毕竟,他是温浮祝。
是夫子夸赞为举世无双的那名谋客。
「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去弥补温浮祝当年错判那一举的后果给如今造成的影响。」
江墨挑眉,顾生这小子,甚么时候话也开始弯弯绕绕起来了。
温浮祝当真错判了甚么不成么?
放眼隗昇,如今哪一个地方不是富饶繁华,百姓安居乐业?
他们给隗昇的子民创造了一个盛世天下,难道这还不够好吗?
都言人心不足蛇贪象,再富庶一点也没甚么必要,如今这个度就很让他舒服,所以他一直不再做些甚么别的了,怎么,如今听顾生这话,他们还是要再做些甚么的?
「……一个城土上生活的人民能岁岁无忧日日无愁,偶尔犯愁也是为些家长里短所犯,想必也是没甚么的,偶尔还能增进情趣。」
「嗯?」江墨不解,不知怎么顾生又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所以,如果有人想要推翻隗昇,仅仅是为了复仇,仅仅是为了荣耀,仅仅是为了一个冰冷冰冷的座位而已——这样的人,注定也成为不了好帝王!」
江墨眨眼,不知为甚么顾生忽又激动起来。
「到底怎么了?」
「没甚么。」顾生笑了笑,平复了心情,眼神定定的越过云层看至天尽头,「我只是,给我自己找了个必须心甘情愿困在隗昇的理由。」
「贪欲,永远让人不满足。」
「江墨,多庆幸,我们都还没变的那么恐怖。」
江墨笑,「浮祝他这个人最会拿捏『度』,最初隗昇杀赢了好几场的时候,我其实有点兴奋。最后是他拉住我的。」
微微敛下眼,向来以冷峻形象示人的国师江墨眼瞳里瞬逝过温柔之意,再抬起脸来时又是满目的锋利,他笑着捶了捶这个旧友的肩,柔声道,「顾生,欢迎回家。」
希望有一天,能瞧见我们三个共同立在城墙上并肩作战的景象,身前是绵延数十里的长灯锦旗,一面面上写的,统统都是隗昇二字。
还天下一个天下,救苍生一场苍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老温,还跟的上吗?」
「嗯。」
「真的真的还跟的上么?」
「……嗯。」
「不行我们就先停下来休息。」
温浮祝猛的一刹步子,晃得身边的谢常欢拉扯住了一棵身旁的大树环滑一圈才堪堪止住了身。
从树上俯观而望,温浮祝那一套山清水秀的衣衫依旧片尘不染,片水不沾。
眼下,他这十分淡定的老相好从容的撸起了袖子,伸出白皙却肌肉紧实的小臂,接着冲他朝了朝手,「来,下来,干一架。」
谢常欢猛摇头。
他刚才那点小破心思全叫这只老狐狸看出来了——就是故意问话那么多迫他说话泄气好停下来呗。
说实话,谢常欢是真有点怕认真起来的温浮祝,秦娘和谭谌都是骑马走的,他原本想再带带他轻功这才打算溜他,顺道溜溜聂白。
眼下聂白都没跟得上呢,温浮祝蓄着劲憋一路了,可偏偏这人性子又要强的很,谢常欢简直不知道该用甚么法子逼他停下来休息了。
又抱着树干往上蹿了两蹿,谢常欢一个劲在心里心疼呐——老温开始有黑眼圈了!别不是苦练轻功搞得难以入眠……这甚么……欲速则不达,他也没逼他的意思。只是让他能稍微提升点,以后能在路上好受点……
「师父……温前辈……」聂白这时候才赶来,堪堪停在了温浮祝身旁,抬着头有点不解的看着在树上蹿来蹿去跟猴子似的师父,干嘛呢这是?又演示新的轻功?欸不是这甚么路数的轻功啊跑的好难看……呃!
不对!
聂白又凝目认真的看了一看,接着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远离了温浮祝。
这人眼下仍旧是闲闲散散的站在这里,只不过却不知从哪里射出了无数细密的银针,统统向自家师父杀去了。
如果说唯一有点不同的……那便是有风在吹扬他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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