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
“不料劳动殿下亲自来寻,倒是让我多有不安。”
虽然有理,却太过客气。
仿若,刻意而为。
夜华与他相隔不过数尺,直射过来的目光幽深无澜,
“那教主可知我何故来寻”
鬼厉站立的姿态被阴影遮了,多有阴暗,也不知是这林间湿冷,还是他身上悄然而出的寒意迫人,他波澜不惊启唇,“莫不是殿下惦念着我身上的伤,特意寻来罢。殿下理应早日回青丘或者天宫,以免帝姬和天孙惦念。”
不对劲。
一声不吭的消失,他循着气息找来,这人一句解释没有,却还仿若嫌他多事。
夜华的眼帘动了动,心中起了恼怒,
“为何要走?”
鬼厉的手放在唇间轻笑,避开他目光。
“殿下问的哪里话,伤好了,自然是要走的,况我方才亦有解释,我鬼族事务众多,自是不好继续叨扰,何况还是在帝姬那,耽搁您与帝姬多时,已是愧疚。”
话里话外全是提醒夜华与白浅的关系,夜华面色愈发的沉,却忽得话头一转,“不知教主可知我曾有过一个凡人夫人。”
说是问句,却是笃定的语气。
鬼厉心思转了一转,不知夜华何意,微微点了头。
夜华见他点头,心中摸不清的情绪,继续道,
“我那位夫人二百多年前自诛仙台跃下,那日瑶池芙蕖繁茂,她态度决然,跳的干脆,而我却在她跳下去的时候想起来一件事,”
听他平淡叙述的人嘴角渐渐僵硬,目光不受控制的转寒,夜华似是没注意他的变化,自顾自的说道
“那一刻我脑海里兀地出现了一个黑衣凡人男子,仿若也是在这诛仙台,他在我面前跳下。”
他突然抬头,目光紧盯着鬼厉,一字一顿,
“立誓若有来生,再不会爱上我。”
藏在袖子里的指尖泛白,指甲刺入掌心,鬼厉抬手扶额,压抑下被他话激起的莫名其妙的森寒,语气间带了嗤笑和不以为意,“太子殿下与本王说这些作什么,太子殿下是短袖情深还是娇娥爱浓与我都无甚干系,本王对您的情史也并无半点兴趣,您总不是想说那个凡人是本王吧。”
还是第一次听他自称“本王”。
夜华没有做声,鬼厉挑眉,
“夜华,你看清楚,你口中的男子是凡人,而本王却是出身鬼族,何况,”
他抬起手指挑开落于额前的发丝,语气变得冷然,
“你别忘了,你已经有了婚约!”
夜华眸子沉寂,半响,他微微一笑,语气恢复了稳重和冷漠,“教主生这般气作什么,我寻来,只是想着教主身上的伤或许还有所偏差,若是在路途上有所意外,难保不会累得浅浅和鬼君有所嫌隙,既然公子无事,本君亦是心安。”
呵,还真是伉俪情深。
鬼厉心中酸涩,面色却清浅一弯,语气挑不出半分错处,“帝姬真是寻了个好相公,这般体贴于她,近日承蒙殿下和帝姬关照,若是来日殿下大婚,本王自应送上大礼祝贺。”
夜华唇角微微柔和,
“大礼倒是不必,我只想请教你一个疑惑?”
“殿下请说。”
夜华手中白光一闪,两枚玉佩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左侧的正是团子生日那日鬼厉赠出的,他抬头,“这块玉佩是血公子赠与小儿的,可不知血公子是否识得这,另一块玉佩。”
鬼厉的心里霎时掀起惊涛骇浪,指尖刺入手心,勉力扯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太子莫不是记性不好,之前已经说过,这玉乃是故人所赠,只此一块,这另一块,着实不曾见过。”
夜华紧盯着他的眼睛,鬼厉坦然与之对视,良久,他翻手收起了玉佩,眸中的黑色褪去,“既是如此,还请公子告知那位故人是谁?”
还没完没了了么,鬼厉心底一沉,语气也冷了下来,
“说过了是故人,自是不记得了,人鬼两族寿命相差何止千年,殿下这般纠缠不休是何意?”
人族么……夜华握着玉佩的手紧了紧,眸子里恢复了静默,也瞧出了此时的鬼厉真的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心下困惑却也知晓自己留不下他。
“既是如此,本君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不打扰公子了。”
“殿下请。”
夜华踩着祥云消失在天际,鬼厉静立了半响,一口浊气吐出,扯出怀中暖玉,青光闪动,里间神识已然破碎。他转身,那口井里,清明纯洌。
他手指扣紧了衣角,血光染瞳若隐若现,幸而,他还没有再次爱上他。
……
二十八星殿皆是灯火通明,自人间而望,北宫玄武已稍稍现形,云梭织放,漂为乌灰,连成半壁的云河,正是转阴时分。
一如影身影穿云而过,无声无息,薄至天门,眼见将入天宫,突掀一壁无色,音波荡开,其身形四转,皆无法通行。天门处天兵似有所感,远望而来,不见异常又安心值夜。
“天宫夜凉,阁下可要当心。”
正当那人意欲拼力之时,身后响起清清淡淡的声音,他转身,一双纤尘不染的云色锦鞋自不远处圆柱转出。
那人松了一口气,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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