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岛武郎
第二天一大早,林威他们就被班主任和班长一个接一个拍房间门的声音惊醒了。睡眼惺忪的穿好衣服,只来得及用凉水拍拍脸,这群大小伙子就被要求拿着自己前晚打好的包裹到宿舍门口集合。下楼一看,绿压压的一片都是林威嘴里的国民党二流子兵,小伙子立刻来了劲,互相调侃嬉戏,倒也其乐融融。不多时,就见南边的正门大开,伴随着马达低沉的轰鸣声,一辆辆军用解放牌大卡车接踵而至,居然从南到北能将校园主干道挤了个满满当当。每辆车上跳下一个军官两个兵,迅速打开车斗的围栏,整齐的站在两旁等待。班主任们拿着扩音器声嘶力竭的吼着让乱糟糟的人群上车。等无组织无纪律的狼崽子们好容易爬上车才发现没有座位,于是胡乱站着塞了一车厢。确定一个没拉下后,车队浩浩荡荡驶出学校大门,沿着c市的二环路向西北驶去。林威乘的车靠前,上了立交桥回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车队,那个豪情立时就在胸口激荡了,狼崽子们扯开嗓子嚎起来,啊呜——啊呜——啊呜——,立刻激起多部车上的回应。沿途的市民估计少见如此阵仗,纷纷驻立观望,交头接耳说这是哪个流氓部队败阵归来。林威们毫不在意,扭身朝前,军车激奔,风刮过脸庞的感觉真好,就象整个世界都掌握自己的手里。
不知道谁开了个头,有辆车上传来了歌声,而且整齐划一,甚是嘹亮,仔细一听,是齐豫的《橄榄树》。另一辆车上传来女生们不甘示弱的声音,是《丹顶鹤的故事》,女声倒是清脆悦耳,就是听着悲怆了些。也难怪她们,如此难看的军装加上这种拉猪猡一样的运输方式,女生们估计情绪都不好。林威这车不甘示弱,扯着嗓子嚎开了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正嚎到兴起之处,林威不经意从眼角暼见驾驶室里的军官一脸鄙夷的冷笑,以为是在嘲笑他们歌唱的难听呢,那时他还不知道拉歌是军旅生涯的必备功课之一,会让人唱到恶心呕吐眼发花。
年轻人的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车进郊区,路况逐渐恶化,尘土飞扬,一张嘴就是一口沙土,谁还敢狼叫?再加上太阳出来以后,慢慢炙烤着没有遮阳设备的人们的神经,早晨的万丈豪情早跑到爪哇国去了。小声的嘀咕怎么还没到之后,早起的人们就有三个两个靠在一起瞌睡的yù_wàng了。男生们都不讲究,一屁股直接坐在车厢地板上打起盹来。偏偏司机车开得调皮,时不时来个大小颠簸,于是又被搞醒,开始抱怨口渴,但腹部偏下某个器官提示正满仓运转,似乎又不敢喝水,只好上亏下盈的忍着。亏着开车的官兵也是人,而且是男人呢。近正午十二点的时候让车队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蛮荒之地停下,狼崽子们一个个被叫下车还不明所以,就见官兵们一字排开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释放了自己的库存,这才恍然大悟,纷纷慷慨解囊,将体内的激流化为大地的肥料。林威办事时左顾右盼,近千人排成一排集体尿尿的场景只可以壮观两字概括之。女生的车自然早已撤离这流氓之地,不知道哪儿有那么大的女厕所容纳她们,这是林威军训生涯中的第一个迷。
车队直到快下午两点才驶进驻军营地,看见大门时,林威他们只发出了小小的一点欢呼和骚动,一路随风带起的尘土盖了他们满头满脸,一个个只比煤矿工人好点,长途跋涉的劳累和困顿早已占据了他们的心灵。车拐了个弯停在一片广袤的操场边,小狼们这会儿跟受伤的小狗一样,灰头土脸的乖乖爬下了车斗。
林威站好后环顾四周,操场是整个营房的中心,比学校的标准运动场要大一半,四周整齐的坐落了一栋栋四层红砖楼,每两栋之间又有围墙圈住,颇有四合院的风格,只不过正中不是石狮子镇宅的大红金钉门,而是铁栅栏门和岗哨。操场周围种着一圈小槭树,在初夏已显火辣的阳光下蔫头搭脑的,营房后倒是树荫茂盛,随风隐约传来沙拉拉的响声。
一对整齐的队伍从各个营房列队而出,一路不见踪影的班主任们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给他们献上一本本花名册,于是学生蛋子们的名字就这样从年轻军人们的口中念将出来。林威知道,这是分班了,那些看上去象新兵的年轻军人估计就是他们的班长。
果不其然,一个军人跑步到了林威等的面前,这兵不算高也不算低的身材,眼睛不大,长得白白净净,挺年轻阳光的脸却冷若冰霜。他告诉林威他们自己叫赵海明,是他们的军训班长,班级的编号是二营三连四排五班,这个数字好玩,林威正跟身边的舍友交头接耳,就见五班长退后一步,叫了一声,稍息。林威噗嗤一乐,我们又没立正,完全休息着呢,干嘛要稍息,五班长听了脸一红,脑袋就耷拉下去了,改口叫立正,林威看见他这个害羞的样子,心理嘀咕,这也是兵呢,有点窝囊呢。
林威宿舍八人加上经管系的两人组成的五班开拔进了营房。好家伙,李嘉的担心真不是多余的,这算啥营房啊,整间房间只有十个棕垫放在地板上等着他们,余同问班长:班长,床呢?班长说地上就是啊,大头问写字台呢?班长“厄”了一声,费解的问你们老师还留作业了么?于是其他诸如衣柜衣帽架洗漱架什么的就再没敢问出口,倒是林威插了一句话差点没让大伙笑岔气,他沿着房间转了一圈,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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