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为今天中午离魂的副作用,还是因为顶着大太阳被恶臭袭击了嗅觉,四郎渐渐觉得有些头晕脑胀起来。
苏道士冷笑道:“一群没鸡把的畜生,简直臭不可闻!”说完,似乎看了四郎一眼,眼神里颇有欣慰之意。把偷偷揉太阳穴的四郎看得莫名其妙。
天气炎热,唯有河边稍微凉爽一些。四郎不想和那群人待在一起,他揉了揉额角,悄没生息的走到河边的大柳树下。看以李大富为首的那群人的架势,似乎就要在这洄水边将小文君浸猪笼了。
洄水边本来有些女人趁着午后空闲时间,在大柳树下的青石板边上,抡起棒槌捣衣。此时被这浩浩荡荡,扬眉吐气的一群男人吓得慌不迭端起衣服退到一旁。把空间全部留给男人们。
押解着小文君游街的男人来到河边,把她装进早就准备好的,运载猪只的竹笼里,然后在开口处捆以绳索将竹笼吊起来,放到洄水里淹浸。水刚好淹没到小文君的脖子,她的头部依然是露到水面上的。
有看热闹的闲汉表示不解:“怎么还露出一个头来?”语气里满是对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居然没有受到应有惩罚,说产生的不满。
李大富腆着肚子,有些悲悯地说:“这妇人虽然德行败坏,但是我念在她也是被一个狐妖迷住,才做出这样的错事,便不惹赶尽杀绝。我今日动用家法,并非为了为难她,乃是为了祛除她身体里的妖邪!”
周围的人便捧他臭脚,说他仁慈大度,不愧是一家之主之类的话。
小文君方才不知道是不是晕了过去,此时悠悠醒转,听得此言,立时破口大骂:“呸!我小文君是妖邪?医治我的神医是妖邪?不分青红皂白的秃驴,口蜜腹剑的伪君子,这才是真的妖邪!”
李大富居高临下站在岸上:“呵,还在为那个妖怪说话,你真是鬼迷心窍了!既然口口声声说冤枉,我就问你一句,你敢发誓替我儿守寡一辈子吗?”
小文君也硬气,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肯服软,梗着脖子道:“滚,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姑奶奶好好一个活人儿,被你们骗来江城嫁给个痨病鬼,如今凭什么要我替个死鬼守寡?男未婚女未嫁,寻求爱侣就是淫邪?你们这群男人,一面自己三妻四妾,一面又要求女子守身如玉。凭什么?说什么三从四德,统统放你娘的屁!”
四郎戴着大草帽,和苏道士两个也站在洄水边,他们旁边就是那群洗衣的女人。
如今听了小文君这番话,尽管四郎是个穿越者,也被惊得站立不稳,中国自古就是个男权社会,似乎只有随分从时的女人才能算作是聪明,而小文君这样硬要拿鸡蛋碰石头的,无疑就是个一等一的蠢妇了。
人都是不能脱离自己所处的时代和环境生存的,若是一个现代女性来过十几年古代生活,说不得也会开始自觉维护封建礼教。谁知道小文君一个古代女人居然有这种觉悟!又肯用这样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来反抗来自整个社会的束缚呢?
四郎作为一个现代人,虽然不能说小文君做得对,但是却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跟有钱有势,且有社会舆论支持的公公李大富一比,小文君的确极弱势。不过是不肯生生把*憋回去,做个立牌坊的贤德妇人,就被人说成是妖邪。四郎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是贞,什么又是淫了?高门大户里的丑事比小文君这几句话骇人听闻的多,可只要蒙上礼教和权势的面纱,便又是正人君子、贞烈好女了。
大约是有些事可以想,可以做,但是不能说,不许写。因为小文君这番话说的太过直白大胆,旁边那群捣衣服的女人便都皱起了眉头,对着狼狈凄惨的小文君指指点点:“可真是被鬼迷了心窍啊。这么些话亏她一个女孩儿也能说得出口!”
有个面向慈和的媳妇子在旁边附和:“女儿家的贞烈名声,自来就是一等一的重要。我家夫君嗜酒如命,所以我也同这个酒娘子打过交道。她以往看着也还好,可见必定是被狐妖作祟的缘故。唉,我听家里的老人说过,这狐妖可是害人的东西,惯常最会用些旁门左道来迷惑人,谁若着了道儿,就会生重病,严重的还会死。”
一个婆子却不同意,:“瞎,什么迷了心窍,这小文君历来就有些轻浮,不守规矩,她做出来这种事啊,我可一点都不意外。唉,你们知道不知道,听说她以前和那个姓罗的书生也有一腿呢。”说完,她有些苛刻的看了那个年轻媳妇一眼,年轻媳妇便不敢说话了。
妇人们正在说罗书谋呢,他就打着扇子走了过来,明晃晃的穿着一件白衣,十分打眼。
围观的糙爷们有很多都看他不惯,此时就有男人大声嚷嚷:“这也是个奸夫!李老板可别放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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