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杨家。
君无衣本是独自一人待在中庭赏月。月光下,玉人曲一膝倚廊而坐。只见他手中捧了一壶酒,也没拿酒杯,就这么头一仰,直接对着壶嘴倒下,侧影如妖,酒香四散。忽而眼波一转,瞥向围墙暗处,酒壶随之脱手而出,却没听见落地而碎之声。
半响,从阴影处走出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拎着酒壶单膝跪在了君无衣面前,脊梁骨挺的笔直,只不知为何,少了一只左臂。
“公子,我们的人已到城外。”
“嗯。”君无衣淡淡的应了一声,没去看那男人。
“……我们,何时动手?”将离猜不透他的意图,问出口的话却又带了一丝犹豫。
“急什么,好戏自会有人来演,还轮不到我们出手。”君无衣勾起了嘴角,伸出手来去要他刚刚丢出去的酒壶。
“可是,如今玉蝉子已占先机,属下怕那杨映松不是她的对手。”
“那你也为免太小看杨映松了。”君无衣坐直了身子,往前凑了凑,“何况,这出戏,另有魁角儿。”
“公子的意思是……”
“问这么多做什么,看着便是。”
将离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悦,赶紧收了声,抬头正瞧见他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又猛然低下头来,毕恭毕敬的将手中的酒壶递了过去。
“王府一切可好?”君无衣见他并无退下之意,叹了一口气,问道。
“一切尚好,只是又派了人来,催公子赶紧回去。”将离见他终是问起了正事,亦松了一口气。
“知道了。”君无衣不愿再言,手一挥,便将人遣了去,只手中的酒壶,捏得紧了些,片刻又松了开来,轻不可闻地笑出了声。
同一片月光下,另一个一身白衣的公子哥儿,此时可没如此悠闲。
杨映松的房里传来了瓷器破碎的声音,几个守夜的下人急匆匆地进去一瞧,只见他们大公子坐在桌边,桌上的什物碎的干净,那往日里白净整洁的指间此时捏着茶杯的碎片,血污顺着手掌直往下流。
更可怖的是,那人面上的表情,病态苍白依旧,却透着十足的冷冽与戾气,往日的儒雅怯懦早已荡然无存。
几个下人被这样的杨映松给惊住了,一时间均无声响。
“站着做什么,把东西收拾了。”杨映松的声音十分阴沉。
几个下人唯唯诺诺地收拾了东西,结果一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粗手粗脚,不小心碰到了那杨映松手掌的伤口,只见他瞳孔微微一缩,继而袖中指尖一动,那在他面前站着的傻小子,胸口便生生多出一个洞来。
那小子还未来得及张口,便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丝笑意染上了轮椅中人的脸,苍白的肌肤伴着猛烈的咳嗽恢复了一些血色。只见那人缓缓俯下了身来,爱惜地抚着那尚且留着余温的尸体,那模样,像极了刚刚得到了新玩具的孩童。
也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其余人见了,也赶紧跟着跪下来求饶,只可惜,迅速窜入房内的人影,很快手起刀落,地上瞬间又多了几具尸体。
“我说过多少次了,出手别这么粗鲁,不然做出来的傀儡,不好看。”杨映松没有抬头去瞧来者,只皱了皱眉,捏了捏手下的躯壳,继而从袖子拿出一方丝帕来,细细地将那尸体擦净,放平,继而又抽出一根钢针,缓缓插入了那尸体的头皮之中。
随着钢针的插入,尸体开始呈现出诡异的变化,再次睁开的眼,失去了生机,蒙上了一层灰色,只是眼中的杀气,随着主人手中的动作,开始变的浓重起来。
“你打算怎么办,长生门的人已经尽数入了淮阳城,看来玉蝉子打算跟我们做了个了断了。她若把一切都抖出来,那杨家那些人……”一旁的胡不归忍不住开口提醒轮椅上专心做着傀儡的男人。
“既然要做了个了断,那便连杨家也一起了断了吧。”男人心情愉悦地让手中的一个傀儡站起身来,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死人啊,往往比活人要好控制的多,也来的可爱的多。
“乖。”男人从傀儡手中接过那杯茶,眼中溢满了疼爱之色。
“你的意思是……”
“既然杨家注定不能为我所用,那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杨映松轻轻抿了一口茶,揉了揉自己僵硬的双腿,“去准备吧。”
胡不归点了点头,一转身,却瞧见缓步而来的杨严宁,吓了一跳,继而瞧见他脸上同样灰败的脸色,才瞬间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往外走去。
“二叔,明天,可有好戏看了呢。”杨映松笑着抚上了面前的杨严宁,只是在对上他的一双细眼时忽地面色一改。
手中细小的动作让面前的杨严宁缓缓地抬起手来,继而伸出双指,勾起对着自己的双眼狠狠地插了下去,已经死去的皮囊并没有随着眼珠的崩落而流出过多的血液,可脸上的两个暗红的血窟窿,依旧让人望之生怖。
“这样,就顺眼多了。”
身后的人越来越扭曲的大笑声让胡不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入了夜,单司渺只身来到了“蒋莺莺”的房门前。刚刚轻叩的两声,对方却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一般,笑魇如花地开了门。
“怎么现在才来,奴家,可是等你好久了。”面前的女子风情万种,酥手一探,便将他揪了进去。
“我们也是时候把话说清楚了,玉长老,”单司渺对着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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