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远也见过殷王的嫡长孙和殷三郎,也没有发现二人和阿守有任何相似之处。更何况,阿守是他在蜀地深山之中发现的,距离西北边境有那么远的路程,且这世上,丢孩子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谢远当然不会以为阿守会是殷王的嫡次子。
而殷王驻守西北,与吐蕃征战数十回,其心只忠于当今圣人和身居正统的太孙二人,对敬王这等有野心的藩王……殷王一系,对其从来不屑一顾。
谢远突然想到殷三郎和殷家嫡长孙,每每见到他时,只远远的躬身行礼,一句话不想多说,仿佛多看他这个敬王世子一眼,都有违他们对圣人和皇太孙的忠心的模样,眉心下意识的紧紧皱起。
紧接着,他就听到外头有人放鞭炮的声音。
鞭炮声极响,谢远不必出去,都已经猜出了外头这鞭炮声是谁放的。
转头就对已经神色凝重的站起来的谢云屏道:“阿姐,你去照顾好几个孩子,让他们不要被这鞭炮声吓到了。”
谢云屏犹豫片刻,看了阿守一眼,还是道:“那殷三郎我虽没有见过,却听人说起过。他虽是殷王府庶子,却是和殷二郎一样,都是被前殷王妃亲自抚育长大,对那位王妃感情极深。这些年里,也一直为了找寻那位王妃丢失的嫡子而四处奔波,为此,连成家立业都不肯。且他心思颇深,并非愚蠢冲动之人,今日会有此举,只怕是……早就猜到阿守是他丢失的弟弟,今日不过是在众人面前再确认一次阿守背上的胎记,再行此等强行带走阿守,并令阿守与你彻底决裂,以证即便你这些年待阿守一直很好,殷王府也绝不会因此而和敬王府苟合。”
谢云屏说到此处,神色微微复杂的看了一眼阿守,叹道:“阿远,只怕阿守当真是殷家那位年幼丢失的五郎,否则,殷家也不会如此正大光明的与我敬王府这般彻底撕开了脸。只是,他殷王府想要踩着敬王府和阿远你的脸面,证明他们的忠心,阿远你……”
谢云屏原本想说,殷王府敢行此等事,想要踩谢远的脸面,谢远自该打回去。而打回去的法子……自然是主动舍弃了阿守。
可是,眼看着阿守双目赤红的盯着谢远,一手一直抓着谢远的手,不敢松开半分的模样,再想到阿守对谢远的救命之恩,还有这些年的姐弟之情,谢云屏竟是说不出来那后面的话。
谢远目光微闪,对谢云屏微微一颔首,道:“阿姐,我明白的,你放心。”
然后,转身就拉着阿守往外头去。
谢云屏在后面追了几步,有心问,谢远究竟是明白了什么?明白了的话,就能当真舍了阿守,省的被那殷三郎利用么?
而阿守被谢远牵着,快步朝前走去,心中亦是一片混乱。
他虽然幼年被白狼抚养,可是脑子却并不笨。后来被谢远带走养着后,对他又事事照拂教导,每每瞧见他有不懂时,事后都会悉心告诉他其中缘故,授他以渔,教他如何变得聪明些,懂得这比狼心复杂百倍的人心。
只是阿守寻常有谢远护着,本身也没有被人精心算计的价值,因此才能过得相对简单一些,不必将自己陷于那些心机谋算之中。
可是,他不说,不代表他不懂。
方才谢云屏的那些话,谢远听懂了,阿守,也听懂了。
他知道,谢云屏口中从没有虚言,一旦说出口,那么,那些话,便定然是谢云屏思量许久,并且确定至少有九成可信。
因此阿守突然停下了脚步。
谢远一怔,转头看他。
阿守正认真的盯着他看:“殷王世子去年病逝,只留下一个三岁嫡长子在长安为质。剩下的殷二郎、殷三郎、殷四郎都是前王妃亲手抚养长大的庶子,心中皆向着那位嫡长孙。现在的殷王妃现下仅有一女一子,其子才不过五岁而已。”
谢远突然握紧了阿守的手,强行打断他的话:“阿守,闭嘴!”
阿守这次并没有听话,只继续认真看着谢远,道:“殷王年事已高,却是三个异姓王中,最位高权重,手中兵士最多的人。阿远,我把这些权力都抢过来,给你好不好?”
一旁的玉壶听得心惊肉跳,闻言膝盖一软,便后退几步,跪在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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