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尽只看向谢远,轻轻一笑,本就艳丽的少女容貌更加夺目,道:“我针线虽不好,但穿针引线的活计还是会的。阿弟送与远山先生的生辰礼,我自愿意出一份气力。”
她的意思,虽没有挑明,显见也是同意了谢念的话。
谢若锦顿了顿,一双杏眸微微将三个姐妹轻轻一扫,想到三人将来的结局,顿时就将心中的那一丝的不快给按压了下去,权当没有听到姐妹们的话,转脸笑看向谢远,道:“阿弟心中可是还没有主意?若是没有,三姐心里,倒是有个想法……”
谢远却很快打断了谢若锦的话,一张白净的小脸不自觉的鼓起,看起来霎时可爱,道:“不敢劳烦三姐。主意么,我已经想好了,只是这件生辰礼上的确是需要一些针线活……”他想了想,又道,“还是要多费些力气的针线活,这次,就当真辛苦几位姐姐了。”
谢若锦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难看起来。
谢远不是傻子,这几年姐弟之间,谢若锦都是应付敷衍居多,谢远本就敏.感,见状便也只肯与谢若锦“敷衍”。只是现下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为自己扬名,为家中母子几个、姐弟几个好生打算的机会,他并不想让谢若锦破坏,这才出口直接打断了谢若锦的话。
谢若锦同样不是傻子。她先前只当谢远年纪小,甚么都不懂,想敷衍便随意的敷衍了——毕竟,在谢若锦的心里,这本就是一个不值得她付出太多的迟早要死的傻子而已。
可是现下……谢若锦也终于察觉出了自己的行为的不妥。
她最近,真的是,太急了。
谢若锦面上神色变换不停,耳中却很认真听着谢远接下来的打算。
“……竹简坚.硬,因此只能做成卷轴携带。可是我想,纸张比竹简要柔.软的多,却未必非要做成卷轴模样。”谢远拍了拍手,他的小丫鬟便捧着一个托盘忙忙上前。
谢远将托盘上盖着的红布打开,露出了里面他用纸张抄写的一份孝经和一份论语,并且都是剪裁成了长方形的两个巴掌大小的模样。
然后,他就将相对较少的孝经一张一张的拿了起来,在边缘故意留出来的缝隙处,指给家中的四个姐姐瞧:“我想麻烦几位阿姐,穿针引线,将这十几张纸都缝起来……”
谢家几个女孩都不蠢,听到此处,哪里还有不明白谢远的意思的?
当即四人都从席上站了起来。
谢云屏今岁恰好是二八年华,曾经北地的繁华、奢侈和世家贵族的生活,她是经历最多,也是记得最清楚的。
那些世家也好,新贵也好,最看重的是甚么?名声二字,不排第一,也要排上前三位。
而她的阿弟今日却拿出了一种可以让他们隐匿多年的谢家人可以一举扬名的东西!
可以让沉重的竹简和繁琐的卷轴,变成可以一本书书写很多内容的轻便容易携带和保存的册页书!
就算现下的纸张依旧昂贵,大部分的书籍还要写在竹简上,可是,对于那些世家和新贵来说,那些许的昂贵又算得上甚么?最重要的,是可以铭记史册的改革!
而她的阿弟谢远,作为能够突发奇想,将卷轴变成为册页书的第一人,就算不能在史册上留名,却也能让如今的世家和新贵,都知晓谢远这个名字,知晓谢远为全天下的文人所作出的贡献,知晓……那个被敬王抛弃的儿子,依旧活着!
“好,好,好!”饶是谢云屏素来温婉端庄,此刻也忍不住喜道,“阿弟很好!有了这个,或许咱们就能早些回去!”
她说到这里,又是一顿。
随即又仔仔细细打量起了谢远的容貌——谢远和他们的阿爹谢玉衡,容貌上足足有七分的相似,只是谢玉衡皮肤更黑一些,谢远肤色白皙如玉,显见是像了阿娘。
而远山先生本就是不出仕的名士,想要让子孙拜他为师的人数不胜数,远山先生今次的六十大寿,会去的人里必然会有见过他们的阿爹谢玉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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