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盈先生握住他的手腕时,何米一点也没有反抗。
一只像极了人类的手。
手指冰凉,指骨粗硬,指缝间却意外的没有尖爪或是污泥,他的手掌白皙干净,指甲修剪的分外圆润,和身体的其它部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
何米突然睁开了眼,后半句“不要我的命吗”被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天下有多少冤魂是因为嘴快而诞生的啊!
盈先生低头打量着何米,最初的阴狠暴躁淡化之后,他流金色的瞳仁变得忽明忽暗,何米在他的目光下悄悄咽了几口唾沫,还未及反应就被一把揪住胳膊,在空中被迫翻出了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然后就被粗暴地摔到了一张桌子边。
何米的屁股被摔的生疼,他呲牙咧嘴地刚想去揉,手掌就被盈先生一把抓住,胳膊被折成了锐角,关节处给牢牢按在了桌子上。
盈先生宽大干燥的手掌与何米的稳稳握在一起,盈先生用力一晃,见到何米没有反应,他便颇不耐烦地瞪视着后者,雪白锋利的牙齿在薄唇间闪烁着银芒。
等等…这是什么动作?
何米懵了。
这是不是俗称的…掰手腕?
等等,大客户先生你是不是错怪了什么,我的服务项目里不包括陪睡,也不包括陪腕啊。
再说盈先生我本来就是弯的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掰弯我啊。
何米欲哭无泪,对大客户先生像妖怪一样冒出来,莫名对他呲牙,莫名要求陪睡,还莫名要求掰手腕的事实感到了莫大的耻辱。
他的三观眼看着就要在呵呵中崩塌了呢。
呵呵,掰就掰,老子好歹是一男人,还怕掰手腕不成!
何米的斗志也被激发了出来,他紧紧咬住牙关,肩膀连带着手腕瞬间便暴起了青筋,他的皮肤偏向麦色,盈先生的皮肤却是被晕染开来的惨白,两种颜色在对比中互相压榨,何米的恐惧与疑惑被转化成了熊熊燃烧的怒火,他像对待阶级敌人一般紧紧盯着盈先生的手腕,斗志像泉眼从腕中翻涌出去。
何米紧紧盯着两人连接在一起的手掌,盈先生原本是迷茫地将手支在桌子上,像看猴戏一样随意支着脑袋,随着何米渐渐认真,盈先生眼中也随之汇聚起了许多光芒,原本半弯着的腰也跟着坐直了一点。
两人就这么来回角力,何米头冒青筋,脸冒红光。
盈先生哈欠连天,睡眼惺忪。
何米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手掌都握的通红,盈先生的手腕依旧纹丝不动,何米好像蜉蝣去撼动大树,那点力量就像鸡蛋撞上石头,噗碌碌流出了一地蛋液。
这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何米一句话还没想完,整个人就从椅子上被拎了起来,盈先生半点怜香惜米的情趣也没有,他手臂一弯,何米就被他像扛麻袋一般甩在了肩上,何米一把老腰几乎被折成两段,鼻子更是以抛物线的角度呈重力下落趋势,恰巧撞在了盈先生的下体上。
啊啊好疼。
啊啊为什么是硬的。
啊啊盈先生的二弟是金刚葫芦娃吗?!
何米被撞出了满眼的泪光,他倒挂在这人背上,整个人头晕目眩地被晃了不知多久,直到感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眼里那点水光都混在里面被蒸腾开来的时候,他才隐约感到新世界的大门被开启了——这别墅里居然还有温泉?
等等水是从哪儿引的电是怎么买的火是怎么烧的钱是怎么来的?
何米的小市民牌生意经立即启动,他两眼霹雳啪啦的晃算盘,成千上万的数字在里面飞速晃动,盈先生自然不管他在干什么,而是手腕一扬,就将何米轻飘飘地扔了出去。
轻飘飘是指盈先生所用的力气,而不是指何米落在水面上所造成的冲击力。
事实上,何米像个炮弹被人一把引爆在了河里,落水之时,炮弹眼里的算盘还在剧烈地抖动。
咕噜噜——
救命——
搞什么——
我不会游泳——
医保卡还没签字不知道有没有法律效力——
冯妈妈——
家政服务中心的朋友们,再见了——
“哗啦——”
何米被人一把拉出了水面。
他愣了一下,水流汇成小溪蛰进了他的眼睛,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想哭。
简直是莫名其妙,看他这么不顺眼的话,直接辞掉他就可以了啊。
大男人一个,哭什么的实在太可笑了啊。
于是他只得伏在池边剧烈地咳嗽,眼泪和着鼻涕一起往下淌,胸腹中不知被灌进了多少水,满脸满头都是湿淋淋的,裹满了水汽的头发牢牢贴在颊边,给他平添了一抹脆弱的神色。
盈先生早就不知去向了。
【“对了,他今天晚上回来的话可能要去洗澡,就算他呆在水池里不出来,你也不用下去救他。”】谁会去救他啊。
混蛋。
何米哆哆嗦嗦地攀着池壁往上爬,这池壁湿滑,石块根本不给人着力的点,温泉水又十分的烫,蒸腾起的雾气把这里包裹成了一个蓬莱仙境,那些阴凉湿冷的腐气似乎不敢踏足这里,何米即便恼怒也不得不承认,这池水让人感觉舒服,他并不想离开这里。
于是他开始打量四周,这温泉所在的空间足有二百平米,修缮一般但是水源清澈,四角龙头源源不断地吐出水流,这里四周都雕绘着不知名的壁画,那些壁画看上去也是年代久远,连颜色都因日复一日暴露的在外,而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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