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大川出事,他一定是想回去的,但是被威正帝囚禁了,是这样吗?”长光问。
也就是说,威正帝和他父亲江成逝的死,是脱不了干系的。
星北流用力吸进一口气,低声道:“是的。”
长光伸爪子在他没受伤的左手手臂上拍了拍,安抚他紧张的情绪。
“那么,威正帝不让我爹离开,定然是知道东荒大川出事的原因……我不认为威正帝是为了让他不送死才困住他,而是因为,不让我爹去阻止东荒大川的事情发生,对吗?”
威正帝将江成逝囚禁在深宫中,不让担忧妻儿的男人前去东荒大川,要么就是为了不让他去送死,要么就是为了不让他阻碍自己。
威正帝对东荒大川发生的那场屠杀似乎很了解,那么这件事情的起因,很可能有他的参与,甚至可以说,是他在谋划。
江成逝作为威正帝重视的人,就算去了东荒大川应该也不会死,但他去了有可能会阻止那场屠杀的发生。
威正帝为了不让他打乱自己的计划,才囚禁了他。
长光轻声问道,语气中再没有其他的情绪。
但星北流还是发起抖来,不由自主地发着抖,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什么。
长光将他牢牢抱住,沉声道:“你要是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不问了……别害怕,都过去了。”
父母死的时候他还很小,所以就算面对着生离死别也只是懵懵懂懂。总归来说,父母之死,对星北流的影响更大。
所以星北流,是恨着威正帝的吧?
长光觉得有道理,因为刚才在江国公那里,还听到他说了,星北流选择离开皇城,前往晚离郡,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避开威正帝。
可是如果对这个人怀着恨意的话,为什么不是想办法去报仇,而是远远地避开呢?
星北流许久没有说话。
长光以为他睡着了,张着嘴打了个哈欠,刚打算闭上眼睛,忽然听到胸口前传来他轻得如缥缈烟雾一般的声音——
“长光,不要恨我……”
长光有些惊讶。
这具明显带着请求意味的话语,根本不像是星北流会说出来的话。
在他的记忆里,星北流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对什么人说出“求”的人——他连对别人的请求都少之又少。
这样的请求显得既无力又脆弱,说出这句话的人在试图用一种隐蔽的方式,来让自己得到一句能够安心的承诺。
他不愿意向长光隐瞒,却又因为无法说出口的原因对那些事情避而不谈,所以希望请求得到长光的理解。
“我不会恨你的,”长光低头在他耳边道,“永远都不会。”
☆、默语(三)
后半夜,星北流果然发起烧来了。
他迷迷糊糊地闭着眼,感觉脸上很烫,然而他靠着睡的毛很热,所以有些不安分地想离开。
毛绒绒的一片忽然变成了光滑的皮肤,星北流茫然地睁了睁眼,只看到床边的油灯亮了起来。
轻灵的铃声在他耳边盘绕着,忽而又跑到了很远的地方去,长光似乎起身了。
不多时门外传来小声的说话声,什么都听不清,太遥远了。
星北流觉得有些难受,下意识想起身去找长光,这时候长光回来了,在床边坐下。
他将手中的药碗和白瓷罐子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先将白瓷罐子里面的药弄出来,抹在星北流受伤的脸侧,又在有一道淤青的手腕上涂抹着。
做完这些之后,长光才端起药碗,将星北流扶了起来,让他靠在床头。
长光决定先说服星北流:“把药喝了,明天烧就退了。”
他把碗放到星北流面前,试图让星北流自己低头喝药。
星北流烧得迷糊,不知道他要给自己吃什么,低头闻了一下,闻到了再熟悉不过的苦味,立即转过了头,远远避开那碗令他十分厌恶的药。
长光继续做说服工作:“你不吃药,病怎么会好呢,嗯?”
星北流眼睛都没睁开,抿了抿唇,默默地翻了个身,滚到了床内侧去。
事实说明星北流在他面前,是不愿意掩饰自己的喜好的,尤其是烧得糊里糊涂的时候,连理由都懒得找了,任性得像小孩子。
长光觉得有些新奇,以前都是他习惯在星北流面前打滚撒娇,星北流向来纵容他……不过显然这时候两人的身份调换了。
该怎么办呢。长光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凑到星北流面前去:“我从二皇子那里带回来了很好吃的糕点,你把药喝了我明天就给你吃。”
然而星北流根本不理他。
长光微微咧开嘴角,露出一小点尖牙,笑道:“你要是不理我,那我只能采取最后的方法了。”
他端过药碗,自己喝了一口,捏着星北流的下巴让他转过头来。
长光沿着他的唇线舔了舔,舔开柔软的嘴唇,将药送了进去。
星北流没怎么挣扎就被灌了一口药,嘴唇被长光堵着,只能在迷糊中皱眉把药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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