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角门,眼前的路似乎被修整过,远处是一个人造池塘,周遭假山怪石林立,沿着池子上的廊桥传过去,一栋绿色建筑显露出来。不似其他建筑那样红墙黄瓦,飞檐翘壁,这座翠绿的楼阁显得秀气雅致,与紫禁城巍峨森严的帝王气象全然不同。
文渊阁乃是大清的皇家图书馆,仿照江南藏书名楼天一阁所建,临水而立,色调以绿为主,取水木相生以防火,大名鼎鼎的《四库全书》便是由纪昀主持在此编纂。
出于保护文物的目的,文渊阁内部是不开放的,只在殿外有些许游人。楚殣等人是从后边的禁区绕过来的,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保安也不太关注这偏僻的地方。
“小心监控。”齐淮远抬头看了眼那摄像头,非常熟悉地从一处死角潜入到了窗台下。
楚殣见他似乎早已知晓路线,不由讶然:“你来过?”
“上一次,我把那些敦煌经书捐给了故宫,他们允许了我的人进来参观文渊阁,只不过人多眼杂,寻找不便,所以我命人先把大致情况给记了下来,”齐淮远似笑非笑地看向楚殣,“说起来还要多谢楚家主,否则我也没机会买下那些经文。”
“……”楚殣一想到当初被人截胡就气得肝疼。
☆、第三十七章
为了防火护书,文渊阁之内十分y-in凉,也少有光线照s,he。大部分珍贵典籍已经被运出去在博物馆的玻璃防盗柜中保存展览,可文渊阁藏书瀚如烟海,仍旧有许多藏书被保留在了阁中。油墨的气息混杂着松香在空气中浮动,安静里除了无数古书和策简之外别无他物。
“我们要找什么?”楚殣一边随手翻书一边问。
“成吉思汗陵。”
楚殣手中的书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这儿,埋着,成吉思汗???”
齐淮远不慌不忙地伸手抹掉书架上的灰尘,接着把话说完:“的地图”
“……”下次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地图长什么样?”
“不知道。”
“有多大?”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毛线忍无可忍地c-h-a嘴。
“地图夹在一本《蒙古秘史》里。”齐淮远从想了想,在门口的办公桌上找来纸笔,写下了两行蝌蚪一样的文字,“满文和蒙文的《蒙古秘史》四个字长这样。”
楚殣松了口气,看了眼满屋的书架:“《蒙古秘史》在哪边?”
齐淮远拿下一本满文书翻了翻,淡定地放回去,没有说话。
楚殣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小心翼翼地发问:“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嗯。”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把这儿几万本书一本一本地翻一遍??”
齐淮远歪过脑袋想了想:“差不多吧。”
“……”楚殣突然不想探险了,想回家。
“他们既不认识满文,也不认识蒙文,带他们来干吗?”齐修小声抱怨道。
齐淮远充耳未闻,径直走到靠窗的那排书架附近:“满蒙文献都在这一块,只用把这些翻一遍就行了。”
“那也不少了……”楚殣无力地叹息一声,认命地走过去开始翻书。
整整一天,尸仆阿普一直侍立在门口注意周围动向,其他四个人则在苦苦寻觅一张不知长相不知大小的地图。中途除了毛线翻窗出去给湖边的花花草草施了点纯天然绿色农家肥之外,文渊阁里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楚殣看得昏头昏脑,却压根没看见任何和地图沾边的东西。要说《蒙古秘史》这本书,他已经发现了十多本不同时代不同版本的藏书,却没有哪一本里边夹着地图,于是他也只能把这些书一起堆在地上。
这过程虽然枯燥,不过也有些意外之获,例如世所不出的《红楼梦》版本。胡适先生在写《红楼梦考据》时曾经推断,此书除了庚辰本、脂本、蒙本、王府本之外,还有一本更贴近原著的,在大内秘藏。
所以当楚殣翻开这本外皮是《论语》的书却看到石头记时,不由欣喜若狂,细细欣赏起那些手抄字迹起来。
皇帝也是人,虽然一边斥其为□□,下令销毁,自己却也忍不住想一窥一二,才有了这瞒天过海之计。古时皇帝读书,都有严格限制,想看些宫外市井书籍,都要由太监换了书皮,带入宫中,混杂在这一众正经书里进献,看完后再放之中。
“唔,这就是昭陵六骏?”开始浑水摸鱼的毛线拿了本拓片集在手上翻动。昭陵六骏是唐太宗李世民征战时先后骑过的六匹战马,由著名的工艺家阎立德和画家阎立本合作雕刻而成,立于昭陵之前。这些石雕如今已经残破不全,八国联军侵华期间被打碎后盗运出国,其中“飒露紫”“卷毛騧”现藏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图书馆,而剩下四块则被截获,有幸留在国内。
楚殣在美国见过那两块流落国外的浮雕,如今在拓片上见到六骏齐聚,不胜唏嘘。
“那算什么,”齐修不屑地扔下几本书,“这才是大内藏书的j-i,ng华。”
楚殣闻言立刻来了兴致,却发现封面上是满文,不由遗憾自己看不懂,但他还是想翻开来见识见识,于是便拈住了封面第一页,刚要翻动,突然有一只手按在了封面上。顺着这只修长有力的手向上看去,齐淮远正面色古怪地盯着书皮上的字。
“干吗?又不是你家的。”毛线一把将书夺过来,得意地翻开,怔了两秒,又咽了口唾沫迅速把书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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