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知道年轻时的老郎中有没有因为和副讨打的模样,挨过打。
“那……需要抓点什么药进行调理吗?或者忌口吗?”顾暂想了想,又问。他对中医的了解很浅薄,很多也许在古人眼里是常识的东西,在他这里就是完全的不知道,所以最好问详细一点。
“不用不用,唔……不过可以抓点金银花之类的败败火气,小六。”李朗中喊着自己已经当成了半子的徒弟。
“哎。”小六先看看坐在那里并不打算说话的宋青衣后,才奔去柜台后抓金银花,给宋二哥败败火。
也不知道自己师傅到底把到了什么脉,就跟抓到了宋二哥的命脉似的,笑得天花乱坠。
至于后面进来的那位华服小公子,不是他不给人家打招呼,而是从人家走进来开始,视线就围着顾暂打转,估摸着也应该是进来找宋二哥他们的。
既然如此,那他也就不浪费口舌了。
再说他师傅开的这间药铺,来看病的大多是平头百姓,卖力气的下等人,看那小公子的模样也不是会进他们这种药铺来求诊的。毕竟他师傅也并不是什么医术及其高超的医者。
小病小痛跌打损伤倒是不错,但遇到急诊就完全没办法了。
说到底,当初他们也只是拿着一副用竹竿做的招牌,四处帮人看相、算命、顺便看看小病的江湖郎中、赤脚大夫罢了。
也许只是看过几本医术,通晓点微薄的医理,因为没有其他的求生手段,只好硬着头皮做。那时候,他跟着师傅身后从一些大药铺走过的时候,都可以瞥见里面用鄙视的眼神看过来的人。
似乎他们赤脚大夫玷污了医者的名号一般。
可是谁又想到,现在他居然成为了一间药铺的跑堂,虽然还要兼打杂、煎药、抓药、看方子等等琐事,但也已经是他这个曾经的小乞儿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这辈子最幸运的两件事,一件就是被他师傅给捡了回来;第二件,就是有幸认识了宋二哥。
趁着小六帮忙抓药的时候,顾暂正感谢着李朗中。“多谢大夫,你这一说我就放心多了。”
听了顾暂的话,仰天哈哈哈哈的李朗中中途还不忘得意的看宋青衣一眼,颇有一股‘看?劳资简直就是酷炫拽吊炸天吧?!’
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让宋青衣简直不想理他。
随即正色摸着山羊胡子半眯着眼睛,“哎~老朽虽然学富五车医术比较高明且待人诚恳,但一向谦逊,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大家总信服老朽的原因吧~”远目眺望,一手背在身侧,一手摸着胡须,做世外高人状。
……一看就知道曾经没少干这种欺骗无知小老太太的事。
“……哈哈,是的是的。”虽然有些尴尬,但同时也觉得这个老头儿真好玩儿。所以顾暂也配合着打哈哈。
宋青衣。宋青衣依旧不想说话。
不过有些从进门开始就被冷落的人却不干了。
“什么学富五车医术高明,我看你充其量也就是个三脚猫赤脚郎中而已,还不知道有没有我厉害呢。”
清脆爽朗的少年嗓音,带着他这个年纪才有的小小傲慢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跳脱。只是再好听的嗓音,说出来的话不讨喜也依旧让人觉得讨厌。
比如现在顾暂就忍不住皱眉。
他扭头看向身侧,却对上少年一副‘看,我很厉害吧?’的眼神,小小的得意洋洋着。
“呵呵……”李朗中毕竟是花甲老人,走过的桥比这里的人加起来都还要多。他以前走街串巷的时候,更加难听的话都听过,这几句不过是不痛不痒的毛毛雨罢了。
“小公子眼里真好,老朽没开这间药铺之前,还真是个走街串巷的赤脚郎中。”李朗中笑眯眯的,一点都不生气,“医术嘛~也确实稀松平常得很,不过也多亏了有这自知之明,所以到现在也没看死过人,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宋知尚还想反唇相讥点什么,被顾暂打断了话,惹得他不得不住口。看在是顾暂打算他的话的份上……哼,小少爷他就暂时不计较了。
“大夫太过自谦了。”顾暂笑嘻嘻的,“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行啊。”依旧一副高人模样的李大夫正色对顾暂说,“千——万!不要给老朽我带什么吃的啊~还有锦旗什么的,哎~悬壶济世原本就是医者该做的事情。”摇头晃脑中,视已经“……”的顾暂于无物。
“像我这种老头子,那里还需要什么富贵楼二两银子一桌的酒菜,桂花饼店的桂花糕还有写着‘妙手回春’字样的锦旗呢?哎~老朽啊~都是医者应。该。做。哒~”
“……”顾暂,顾暂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就连站在一边的宋知尚都用一种惊奇的眼光,看着面前这个连半壶水都算不上的赤脚郎中。
人说树要皮人要脸,树没皮则死,人不要脸……那就是天下无敌啊……
对比之下,宋知尚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个谦虚好少年。
还是宋青衣及其淡定的,见怪不怪的起身,淡淡抛下一句‘走了’,才算是解除了此刻这奇怪的氛围。
不仅仅是顾暂,就连宋知尚都木呆呆的跟着宋青衣往门外走,后面还伴随着老郎中的反复强调。“记住啊~千万千万不要给我定什么酒菜送什么小点心还有锦旗之类的。我一定不会收下城南糕饼垫的绿豆酥、薄荷糖城东的芝麻糖花生酥麦芽糖这些东西哒哒哒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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