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侯是个随大众的人,一件事大部份人都做了,他才会跟风,从来没有出过头,高过调。这次居然会跳出来弹劾淮南侯,着实让霍光吃了一惊,难道吉安侯吃错药了?
这份奏折,霍光留中,没有送去宣室殿,可不知为什么,不过半天功夫,朝中大半朝臣都知道了,勋贵圈更是传遍。大家都当笑话谈,说淮南侯的府邸像破厝。
府邸破败修不修缮,在于个人,有人愿意住富丽堂皇的屋子,有人愿意住破屋,谁管得着?可吉安侯这么当成一件正经事拿出来说,大家便心照不宣想到另一方面:淮南侯穷得没钱候缮,只好找借口说不愿动祖业。
被议论的人,总是最后一个知道,淮南侯直到天黑后才偶然听说,气得差点晕过去。他哪里没钱修府邸了?他是真的不愿动祖宗传下来的基业好不好。
气过之后,他去找吉安侯理论。吉安侯去冷笑道:“京里谁不知道你靠俸禄过日子?”
他确实不会钻营,没有生财之道,可被人当面这么嘲讽,还是真心受不了。
可是他被吉安侯嘲讽的话,又很快传了出去。
安国公看淮南侯名声扫地,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和程墨商量:“五郎,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这十多年来,霍光想弄死谁,哪次失手?这次瞄上他,看来他要步上官桀的后尘了。想到家族在他手里完蛋,族人奴仆几百条鲜活的性命会化为白骨,安国公的心在滴血,可他在程墨面前却没有一丝显露,出门之前还安慰老婆,张勇会很快出狱回家。
程墨见他脸色惨白惨白的,脸瘦了一圈,咋一看,脸上只有一双眼睛,知道他得知幕后是霍光深受打击,请他坐了,道:“伯父放心,别的不敢说,我担保你一家没事。”
安国公是因为支持他,率先建供暖设备才弄成这样,程墨一定会救他。
安国公想到程墨起的头,最后霍光却拿他开刀,心里更加悲凉,道:“多谢五郎,你若能救十二郎,为我张家保留香火,我就感激不尽了。”
希望他看在张清是他兄弟的份上,从霍光的屠刀下救出张清。
程墨道:“伯父不用这么悲观。我岳父不也只能弄个纵马案吗?只要洗清张大哥的冤屈,张大哥便能出狱了。”
安国公府会一点事都没有的。
“那有这么简单。”安国公眼中满是哀伤,怕程墨看到,低下头,心里想着,一定是霍显不肯让霍书涵守寡,霍光没办法,才对他下手。想到上官桀的长媳,上官安的正妻,是霍光的长女,可霍光收拾上官桀、上官安父子毫不手软,他只觉呼吸都不顺畅了。
程墨道:“这件事是我和大将军之争,不该连累你,我的人已经在找当日的目击者。我一定会洗清张大哥的冤屈。我岳父权势再大,也不能为所欲为。”
不能为所欲为,能只手遮天啊。安国公快哭了。
程墨见他不信,不再劝,走到书桌边拿了一卷书看起来。
安国公伤心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周围太安静了,没有一点人声,定睛一看,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阖府就要被灭,长子还在牢里蹲着呢,程墨居然有心情看书?
程墨确实在看书,还看得有聚精会神。
安国公怒而夺过他手里的竹简,一把掷在地上,实在气极了,连踩两脚。
程墨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安国公,不由眨了眨眼。
“你不把大郎救出来,我跟你没完!”安国公凶神恶煞说完,拂袖而去。
程墨望着他的背影勾了勾唇角,还是激将法好使。
第二天散朝,程墨还没出宣室殿,黑子递了条子进来,说找到一个目击者,只是那人不肯出面做证。
茫茫人海,能找到一个,真心不容易。
程墨跟武空交待一声,匆匆出宫。
这个目睹全过程的人是一个妇人,今年三十余岁。那天她带两个孩子回娘家,走到路上,刚好目睹邱八突然从路旁跑出来,然后被张勇所伤这一幕。她还被邱八撞了一下,要不是十四岁的大儿子阿牛扶了她一把,就摔倒在地了。
程墨到这妇人所居的院子,妇人上前行礼,然后低头垂手站在一旁,道:“贵人若是为了让我出面做证的事,那就不要再说了。”
站在她旁边的阿牛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程墨道:“你儿子一副聪明样,不知有没有读书?这么大了,也该进学啦。”
穷人家的孩子,早早帮家里干活,哪里敢去想读不读书?阿牛听程墨有资助他读书的意思,目中光芒一闪,然后低下头。
妇人倒是个聪明人,看了儿子一眼,叹了口气,道:“贵人多心了,阿牛已经当了伙计,过两年说门亲事,该娶媳妇了。”
阿牛眼神黯淡,飞快睃了母亲一眼。
程墨笑了笑,道:“如果你肯出面做证,我一定保你全家安全,阿牛读书的束脩由我负责,阿牛娶媳妇,我奉上五十两银子贺礼。如何?”
这是给她做证的酬劳。
五十两银子,像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吃穿费,可以五六年了,何况还让儿子读书。妇人低头想了半晌,道:“贵人真能保我一家的平安?”
阿牛一直想读书,她这个当母亲的再清楚不过了。
程墨微微一笑,让人莫名安心。
黑子道:“这位是永昌侯,陛下龙潜时,住在侯爷家中。”
原来是收留皇帝那个好心人啊。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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