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全把巷弄两侧的百姓都传到京兆府一一审问,整整审了一天,审得他头昏脑胀,可无论主人,还是婢女仆人,都异口同声地道,被呼救声惊醒,被惊叫声惨呼声吓坏了,然后呢?然后在被窝里抖呀。Δ┡eΔ
这些口供没有一丁点价值。
伍全按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喃喃道:“或者救唐子浦的义士不止一人,照刺客死状来看,也确实如此。”
可唐劬却说只有一人,这又如何解释呢?伍全这么一想,太阳穴越痛了。
差不多的描述听了一整天,雷老七早就无聊透顶了,好不容易伍全停止审问,他便想出去外面吹吹风,透透气,顺便找个地儿坐一坐,吃点东西,站了一整天啊,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刚转身,便现公堂门口一个人鬼头鬼脑地朝里张望,于是舌绽春雷,大喝一声:“干什么?”
这一声喝把全无防备的伍全吓了一跳,几乎弹跳而起,看清是雷老七后,也跟着暴喝:“嚷什么?”
雷老七陪着笑脸道:“小的问证人呢。小的不打扰大人参祥案情,小的这就出去。”说完不待伍全答应,赶紧溜了。
门口,钱老财谄笑道:“大人,小人已作完供词,能回家不?”
天可怜见,昨晚和小妾被翻红浪,折腾了半宿,刚睡下没一会儿,便被呼救声惊醒,外面的叫声那么可怕,他怎么睡得着?一大早又被叫到这里,一呆就是一天,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这话周东早就想说了,只是见差役们一个个板着脸,跟煞神似的,他不敢问,这时听到钱老财的话,赶紧凑了过来,道:“是啊是啊。”
是什么是。钱老财白了他一眼。
雷老七脸一板,**道:“不能,一边儿呆着去。”
钱老财、周东以及众邻居哀嚎,却也无可奈何。
到底救人的是一人还是二人抑或多人?这个人长什么样子?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伍全想了半天,不得要领。
雷老七凶神恶煞把钱老财等人赶到院里候着,口供已录好,倒不用担心他们串供,然后接过郑五提来的食盒进了二堂,换上一副笑脸,道:“大人忙了一天,也该歇歇,吃点东西了。”
说着把桌上的竹简收拢收拢,把食盒里的菜肴摆在桌上,四菜一汤,是京兆府旁边酒楼大厨的拿手菜,美味可口还冒着热气,可是伍全食不知味,白瞎了郑五一片心。
吃到一半,伍全突然把筷子往桌上一搁,起身就走。
雷老七在一旁侍候着,郑五也给他买了饭菜,就等着侍候伍全吃完饭,自己到耳房享受美味,没想到伍全一言不往外便走,只好饿着肚子赶紧追上去,道:“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备车,去丞相府。”
这件事,得再问唐劬才行,要么是唐劬说谎,要么是周东等人说谎,周东等人何必说谎?
到丞相府,得先拜见程墨,这是礼节。伍全以为程墨不会见他,没想到狗子通报进去,程墨立即请他到花厅用茶。
伍全大感脸上有光,他从天没亮忙到这时,身体已疲惫不堪,这时却像打了鸡血似的,整个人神色奕奕,脚步轻快。
他等了约莫半盏茶功夫,程墨来了。
“见过丞相,深夜相扰,下官惶恐。”伍全行礼,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飞快睃了程墨一眼,见程墨身着官袍,估计这半盏茶的功夫,是去换官服了,伍全顿时觉得自己受到重视,态度越恭敬。
除非是通家之好,否则着常服见客,是非常失礼不尊重人的行为,常服相当于现代的睡衣。伍全官职不高,所处位置却很重要,相当于北/京市长,程墨哪会穿一身睡衣见他?
“无缺不用客气,快快请坐。”程墨示意他坐,然后在主位坐了,榆树上茶。
这茶也是有讲究的,若是重要人物到访或是要久谈,便上茶具,程墨泡茶招待,若只是待一般的客人或是不会久谈,那就上泡好的茶。这就必须由榆树把握了,他若是没有一点眼力见,怎么会跟在程墨身边这么久?
一杯翠绿的清茶端上来,伍全顿生受宠若惊之感,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自己到丞相府,不仅有座位,还有茶喝的事透出去。
伍伍见程墨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赶紧有样学样,也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待程墨放下茶杯,他才放下,简洁地把案件禀报了,道:“所以下官特来问问唐长史,救他的到底是多少人,此乃此案关键。”
至于救人者长相如何,唐劬已经说了,此人面蒙锦帕,想必为善不欲使人知晓。
程墨想知道案情才特地见他,听他这么说,便吩咐榆树:“引伍大人去客房。”
唐劬当然坚持说只有一人,不过这人武功极好,一柄长剑出神入化。这些的确是实话,他只隐瞒救人者是黑子而已。
伍全抚须沉思半晌,道:“此人说刚好跑过?”
唐劬犹豫了一下,窘声道:“唐某自始至终没有和他说过一个字,我被人追杀,早慌不择跑地逃命了。我猜,他刚好路过。”
伍全抚须蹙眉半晌,从袖中拿出一件物事,道:“这是在沈八身上找到的,不知唐长史可曾见过?”
唐劬惨笑一声,道:“我已成废人,这长史之称,再不要提起。”接过伍全手里的玉佩,细细看了起来。
这块玉佩玉质一般,雕的是一个葫芦,丝绦系在葫芦腰上。
唐劬摩挲玉佩半晌,仰了头做沉思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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