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扬州的事,刘询把朝臣弹劾刘奭上学迟到的事说了,叹道:“奭儿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娃儿,上学迟到更是小事,却被弹劾,看似小事,实则不小。”
“陛下可曾想到,皇长子居于深宫之中,一言一行,外臣何能得知?”
连司隶校尉这样的特务机构都没有把手伸进皇宫,不知道宫中之事,朝臣如何得知?
刘询怔了怔,道:“大哥说得是。”
接到奏折,他气愤之极,反而没有想到这点。
两人说话时,刘奭已放学,走到回建章宫的路上。他年纪尚小,居于建章宫,为他请的先生,乃是大儒杜晴。杜大儒每天到未央宫西殿教皇长子识字,学生虽是幼童,他并没有掉以轻心,而是一板一眼,教得极其认真。一个时辰的课,也没有少一息。
今天又学了十个字,刘奭很是高兴,连蹦带跑,把宫人甩在身后,突然树后转出一个人来,一把抱住他,捂住他的嘴,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小路。
刘奭情急之下,咬了那人一口,那人吃痛,手劲一松,他溜下来,往回跑。恰好宫人追了上来,还没开口,刘奭扑了过去,道:“有人抱我。”
宫人再找,哪里有人。
只好禀报许平君。
许平君皱眉思忖了一会儿,派人来请刘询过去。
“小君一定有事,大哥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程墨自然应诺,两人一起到建章宫。刘奭嚷着要练字,宫人正磨墨,见父皇来了,过来行礼之后,继续摆弄他的笔。
许平君没想到程墨回来了,微微一怔,道:“大哥回来了,快坐。”
她来不及张罗茶具点心,让宫人把刘奭带下去,然后把刘奭差点被抱走的事说了。
在宫中,抱住皇子实是非同小可。
她道:“我刚才派人搜查,竟没有陌生面孔。”
没有陌生面孔,并不代表这些人都忠心耿耿。
程墨道:“有些宫人在宫中日久,年纪也大了,不如遣散出去,让她们自行婚配。”
宫人尽皆是昭帝时期留下的旧人,许平君入主中宫后,并没有选宫人入宫,用的还是老人。这些人,有的自武帝朝入宫至今,早就白发苍苍了。
刘询会意,道:“大哥说得是,放一批人出去,合乎天意人心。”
让他找借口把有嫌疑的宫人杀了,他于心不忍,不如全都放出去。
许平君是聪明人,立即明白,道:“臣妾这就去安排。”
很快吩咐下去,年过二十五岁的宫人于三日后出宫,令其自行婚配。
程墨和刘询重新回到东殿,程墨道:“臣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讲。”
两人去建章宫时,刚煮水烹茶,从建章宫回来,水刚好沸了,可程墨却示意小陆子把水倒了,重新换一壶水煮上。
待小陆子换了水,刘询让他退下,道:“大哥有什么话,还请直说。”
程墨叹道:“陛下乃武帝曾孙,身份尊贵,可因戾太子之故,流落民间,如今贵为天子,不免让刘氏宗亲想法多多。”
你一个平民百姓一跃而为天下之主,让宗室怎么心服?
显然刘询也深有同感,道:“大哥说得是。”
最要命的是,他还不得不安抚这些人,像刘勇无诏进京,他厌烦得要命,还得忍着,最后是这货把自己玩残了才作罢,可谁知道有多少刘勇隐藏在暗中,对皇位虎视眈眈呢?这也是刘询凡事小心,不敢行差踏差的原因
祭宗庙,为武帝作传,以示自己继位的合法性,可这还远远不够哪。如果皇位自祖父刘据一直传下来,直至传到他手中,宗室自是无话可说,现在他们却一个个野心勃勃。
程墨坦然道:“臣曾有过请陛下册立太子的心思,只是见陛下不愿意,只好闭口不言。”
自从有了刘勇的前车之鉴后,程墨便觉得很有必要把储君之位定下来。储国是国本,只有把储君之位定下来,才能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死心。
“哦,大哥竟有这想法?”刘询很意外,毕竟自己还年轻,刘奭也还小,现在册立太子,为时尚早。
“是。”
刘询没有再说。
小泥炉上的水沸了,程墨开始泡茶,茶香钻进鼻子,让人神清气爽。程墨笑道:“好久没喝到陛下这里的茶了,臣甚是想念。”
刘询勉强笑笑,继续刚才的话题:“朕本来想,待奭儿长大再册立他为太子。”
刘奭是嫡长子,若他能够平安长大,这太子之位非他莫属,这是没有异议的。
册立太子,意味着自己老了,任谁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刘询也不例外。
程墨把一杯茶放在他面前,敛了笑,道:“现在已不是册立太子的事了。必须把意图谋害的人找出来,把幕后黑手找出来。”要不然刘奭会有性命之虞。
刘询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静待程墨说下去。
“遣散二十五岁以上的宫人,不一定能把宫中有异心的人遣走,而且也不一定是宫人,奭儿遇袭的地方,可是在通往建章宫的甬道。那里,宫人内侍来往比较多。”
“是。”
“可是也不能让奭儿冒险。陛下,你看这样行不行?”程墨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大哥高见。”刘询脸上紧绷的线条总算稍微柔和了一些,道:“就按大哥说的办。”
两人议完正事,程墨旋即起身告辞,刘询看着冒着热气,还没喝完的第一杯茶,道:“大哥还没回府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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