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前的地面上铺着一层亮闪闪的晶石残片。斗篷人的面容隐蔽在兜帽阴影下,正不紧不慢地收拾,将它们按照不知名的规律一一放到小瓶中。他的动作典雅又准确,宽阔的袖口遮蔽下连手指都没有露出分毫。她猜测这是一名炼金术士,或者药剂师。
一名并非近程战斗的职业者独自一人在丛林中游荡,那么他必定有自己防身的技巧。可苔丝却没有防御的心思,也许是他坐姿过于端正,像个体面人?可她连他的面容都未曾看见。
她决定打破这沉默。
“苔丝,冒险者,幸会。”
“瓦伦汀,施法者。”
苔丝悚然一惊,只有正式进阶的法师才能自称施法者。“您……听起来可真……”
“太年轻?”自称瓦伦汀的法师轻轻笑了一声,“学徒候补者,且不说你判断的方法有根本的错误,年龄和学识并无绝对的关系,不是吗?还是说,克鲁诺这些年越发没出息了?”
苔丝不安地缩了缩,不知道对方如何看出了自己的来历。
“徽章。”瓦伦汀比划了一下自己胸口的位置,“女士,给你一个忠告,收起你那套报信的小把戏,它不仅起不到作用,还会打扰到我们胆小的客人。”
“小错误”不安地打了个响鼻,周围的黑暗仿佛聚拢了些,苔丝忽然觉得浑身发起冷来。她该不该相信对方的话?还是不顾激怒法师的可能性,冒险一次?
法师似乎察觉到她的犹豫,他短促地叹息了一声,咏叹般说道:“看看您的周围。”
树荫的阴影随着这话语耸动起来,一个,两个……六个,她终于辨认出这些奇形怪状的阴影,似乎是纯黑的毛茸茸的怪物,虎视眈眈。
苔丝迅速站起身,将手握在腰间短匕的把手上,她其实已意识到以自己脆弱的武力不可能打得过这个数量的对手,可还是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对抗的姿势。
“阁下!”她求助地喊道。
“伊诺森林流传着黑夜中的伪信者的故事,你应该听说过。他们需要的只是鲜血,一定的牺牲。”法师的声音冷静又冷酷。苔丝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对方话中的含义:“小错误”只是家畜,付出她似乎就可以满足这黑夜中的不速之客。
“小错误” 湿润的大眼睛在篝火下闪闪发亮,充满信任地看着她。苔丝的双手发颤,声音也发着抖,“您不能、您不能……”
“法师不做无谓的战斗;这不是我的战场。”
“我、我……这太荒谬了!”
“你需要学习,如何做理智的判断。”
苔丝意识到这也许是个考验,某种服从性测试之类。违逆施法者的意志也许会带来可怖的后果,而服从……
她取下马背的行囊,战战兢兢松开手中的缰绳,“小错误”木木地站在那儿,困惑地看着她。苔丝抬脚踢了她一下,“小错误”迟钝地向远处走了两步,她不得不又踢一脚,“小错误”终于意识到她的决定,踌躇地挪动了脚步。
黑影似乎很满意她的决定,骚动停止了。它们围绕着马匹展开了包围。
苔丝却觉得整个身体沉下去。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服自己,“这再正常不过了,你买她的时候不过花了三银币五十铜币,何况要不是她你也不会滞留至此。”可她还是浑身不舒服。
突然,黑影包围处传来马匹痛苦的嘶鸣声,她浑身震动一下,觉得感官暂时失去了作用。
她突然狂叫着冲了上去,毫无章法地舞动着手里的匕首,好似护崽的母兽。黑影中的一个轻而易举地扑倒她,远处首领却示意它不要纠缠。它们已经获得了今夜的祭品。
她无声地哭着,忽然觉得有冰凉的东西握住她的手。法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如果已经做了决定,好歹请使用正确的方式。”
他从背后托起她的头,让她正面看向正撕咬鲜活肉`体的黑影,他托着她的手指向同样的方向,黑夜仿佛在一刹那凝固了,她看向她的“小错误”,对方好像也在回望她,她们好像共享了视野与感官,痛苦与快慰同时充斥她的心胸。
“愤怒”
“荒诞”
“斗争”
“共生”
法师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吐着她不知含义的词语,她感知到前所未有的能量从自己身体中流过,一个个法术爆发出来,战斗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开始又结束。她还感觉自己通过小错误的双眼看到了她自己,以及身后……支撑着她身体的法师,洁白细长的指骨从长袍中露出来,引导她的手做出施法手势……
……诸神在上!
“哎……失礼了。”她听到对方悠哉的说道。
等到神志回笼,苔丝感知到有什么舔着她满脸的泪水。
是小错误。她看不到,可就是知道。对方安然无恙。
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从她脸上轻巧地划过,像蜘蛛爬过那样,最终停留在她眼皮上。
她左思右想,终于下定决心,一个侧滚翻挣脱开来,将手放在匕首上做出防御姿势。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不听使唤,她简直是狗啃泥一般的摔在了地上。运气不错地是这一滚居然没有滚到篝火那一边,避免了毁容的命运……
法师似乎意识到自己身份暴露无疑,不再在她面前做无谓的伪装,他取下了兜帽,面容意外地年轻,有着烟灰色的眼瞳和短发。他,或者它,一只骨手托着腮,另一只骨手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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