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人写了五千字的检查,罚打扫一个月的厕所,还有点名警告处分。这个处罚比我们想象的轻多了。我以为我们至少会背一个写进档案的处分,跟着我们一辈子。
白洋出来后知道我始终没松口,所以跟他一样处分,他骂我:“你傻逼啊?”
然后他一拳擂在我肩上,眼圈居然红了。他一把抱住了我。
我也抱住了这个共患难的兄弟,用力拍拍他的背。
我对住了我的兄弟,却对不起一个全心全意为我的人。
出了禁闭室后,我心急火燎地去找杨东辉,他却已经离开了警备区。他带着参加标兵选拔的队伍去教导队考核了,考核结束后原地集训,半个月都回不来。
我站在他的宿舍门口,看着他整洁的床铺和空荡荡的牙杯,心都空了。
我知道我们这么轻的处罚一定有原因,不止一个人告诉我,杨东辉一趟趟跑连部为我和白洋向连长求情。他是连长亲手带出来的兵,也是连长最喜欢的兵,连长被他这一趟趟的跑磨得实在受不了了,终于放了软话,杨东辉早出晚归地带着选拔队伍操练了三天,成绩超出兄弟单位一头,才换来连长点头。
“你没看到连长训排长那个样,”马刚对我说,“就差没踹出来了,排长就是不走,说连长不点头他就搬被褥住连长屋里了,把连长那给气的!……你是没瞧见!……”
马刚叹口气说:“以前我看他老练你,还当他瞧你不顺眼……排长对你小子是真够意思,太够意思了……”
我手里牢牢攥着一个东西,坐在床边,不断抚摸着那个东西。
那是外出时我在店里买的。一个造型特别的火机。
上次和杨东辉出去喝酒时,逛过那个店,他叫营业员拿出来看过,把玩了半天,看到价格后,他犹豫着放了回去。
我抚着它,它的外壳已经被我的体温捂热,躺在我的手心。
我低头抚摩它,像攥着杨东辉的气息,我紧紧握住……
我找到连长,要求加入后备队训练。
虽然选拔队已经走了,但是为了防止标兵队在训练期间有特殊情况,都会组织一支后备队备着,类似替补,有特殊情况随时替上。这个替补几率很小,大部分时候是不会有特殊情况的,后备队也派不上用场。所以说是训练,也只是完成一个要求,几乎没有真的参加的机会。而且训练是在警备区内自己进行,并不在教导队。
听到我的要求,连长嗤之以鼻。
“干什么,后悔了?现在想参加?”
连长不屑一顾地看着我。一个不知好歹的兵,不配让他最好的一个排长这么袒护。
没错,我也认为我不配,我要配得上他为我做的一切,现在的我远远不配。
“你想去可以,不过我告诉你,别想什么好事,我现在就可以明着告诉你,别说替补用不上,就是真要替补顶上,我也不会派你上,你练得再好也没用!话我撂这,听清楚没有?”
“报告!听清楚了!”我毫不犹豫。
“那你还去不去?”
“去!我不为上场名额,只要参加训练,我是警卫连一排的兵,我不给连里抹黑,不给排长连长抹黑!”
我抬起手臂敬礼:“请连长让我去!”
这个声音,是从我胸口吼出来的。
连长没说话,他盯着我看。他不出声,我就一直举着手不放下。
直到他挥了挥手,说:“随你!”
“是!!”……
第12章
我玩儿命地练。队列,方阵,齐步正步,冲圈蹲跳,军姿仪表,这些最基本又枯燥的训练我练得像玩命。其他单位的后备队人员像看神经病一样看我。他们不能理解一个替补上不了场的训练走过场的程序,我为什么要这么卖命。这衬得他们很不当回事,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后备队本来就不是回事,只有我一个人在当回事,所以显得我很傻逼。
在自己的地方练,没有上级首长,没有教导队考核组,没有选拔和争名次,这样的训练都不知道给谁看。
可是我憋着劲,什么科目都要拿第一,只要有一个科目不是第一,豁出去也要拼到第一。
在禁闭室那几天,我一直在反思,但不是反思违反纪律这件事,而是我对杨东辉的这份感情。
我一直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可我为他做了什么?
我只知道埋怨,消沉,只顾着自己这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得不到回应就自暴自弃,杨东辉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为他做过啥了?争过气吗?挣过荣誉吗?给他脸上添过光吗?亏我还一个劲地说喜欢他,可除了嘴上嚷嚷,我什么都没做过!
这所谓的喜欢是这么自私幼稚,我居然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有没有机会当标兵我不在乎,我只想让别人看到,杨东辉带出来的兵不是孬种,杨东辉极力维护的兵不是糊不上墙的烂泥,一排的兵到哪儿都是尖子,都不会给他们排长丢人!
标兵考核没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最终我们这支后备队果然还是没派上用场。杨东辉带的我们警备区的队伍在考核里表现突出,作风过硬,军区首长亲口点名表扬,消息传来,我们这些后备队的人都一片欢呼,很骄傲,跟着特别光荣,虽然我们这些人没机会参加标兵队了,可是在部队就是有强烈的集体荣誉感,各单位之间的竞争和荣誉看得特别重,虽然不是我们亲手得来的荣誉,但是这个荣誉同样令身为集体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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