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傅庭将小尘护在怀里,小尘将灯护在怀里,人潮呼啦啦一下就过去了,就连那摆摊的也蠢蠢欲动的想要奔去看热闹,街道上一下子就空了下来。小尘听着裴傅庭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声,忍不住轻轻问:“王爷,为什么对小尘这样好?”
裴傅庭沉沉的笑着,低头吻了吻他的嘴角。
小尘脑袋一蒙,觉得全身都软了下来。他被裴傅庭牵着往来时的相反方向走去,一直走到了城墙边上。裴傅庭朝守城的士兵亮了亮手里的令牌,立刻有人恭敬的将他们俩引上城墙。
高处风声咧咧,偌大京城尽在脚下。
远处一盏大灯如莲花般绽放开来,隔了几条街,似乎都能听见人群的欢呼声,想必那就是今年的灯魁。
小尘脸还是滚烫滚烫的,手里的灯笼照亮了一方城墙,蜡烛明明灭灭,只剩下短短一截。
“小时候第一次登上这堵城墙,皇兄说,如此壮观的景色,我将来定要陪同心爱的人一同欣赏。”裴傅庭指着前方的街道和房屋:“伴月没有来过,裴铭也没有来过,我带来的人,只有尘儿你一个。”
王爷对小尘这样好,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心爱之人么。蜡烛终是灭了,两人被隐入黑暗中中,不远处守城士兵像石像一样一动不动的矗立着,手中火把!啵作响。小尘摸索着手里的灯笼,胸口上的面人咯的他心里发慌。
“不是男宠吗?”艰涩的声音自喉咙里发出来,小尘从来就没有感受到过心爱两个字,心里只懵懵懂懂的知道是何意,那也只是奢望的东西,他从来没有渴求过。
回答他的,只有裴傅庭近乎掠夺式的吻。
回府的时候已经夜深了。
轿子很稳也很宽敞,轿夫有规律的脚步声引得人昏昏欲睡。小尘的唇有些微的肿,他一开始还是正襟危坐的模样,只转过了两条街眼皮便开始撑不住的往下掉。
夜间还是有些闷热,黄管家在裴府大门口悠闲的打着哈哈,跟两个看门的下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街道转角处终于传来啪啪的脚步声,黄管家理理衣裳,他终于可以睡觉了。
为王爷掀开帘子,黄管家弯着腰笑的谄媚,在看见他怀里抱的人后,忙不迭的说:“王爷,水早已经备下了,都候着呢。”
裴傅庭一手抱着小尘一手拿着灯笼从轿子里出来,嗯了一声,然后问:“听涛阁那里如何?”
黄管家脑门子上顿时流下汗来:“回王爷,小王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整个听涛阁都不安生,奴才全被他赶了出去。”黄管家肚腩上的肉颤了颤:“不知……不知要不要找个道士驱驱邪。”
黄管家那个郁卒啊,小王爷是骂也骂不得,打也打不得的人,一直都被王爷宠着,也不知究竟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就发起疯来,只要能摔得东西他都摔,还将自己喜欢的丫鬟给打伤,让他好生心疼。
安顿好小尘,裴傅庭并没有沐浴更衣,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了听涛阁,他站在院子里,就着银色月光看到原本整洁的小院满是泥泞,各种被扔出来的玩物和家具堆了一地。
裴傅庭弯腰捡起一块玉佩,这是裴铭生辰的时候自己送给他的。
大约是因为闹了一天也没有人理睬,屋里的人听见院子里的响动,发泄似的又开始砸东西,大瓷瓶掉落的声音,七零八落的碎了一地。
裴傅庭推开门,看见裴铭站在屋子中央,披头散发,满是血口子的手垂在身侧。环顾四周,这里已经凌乱的不像一个房间,所有可以砸的东西都已经砸烂了。
“爹……爹!”裴铭欣喜的朝着裴傅庭跑过来,脚踩在碎了的瓷片上,留下道道血痕。
裴傅庭向往日一样伸手,仿佛是要去抚摸裴铭一头乌黑的头发。指尖只触到一缕发丝,裴铭便不肯再靠前,他双眼通红如同看到鬼魅般的退到墙角,将自己缩成一团,呜咽的说:“死了死了大家都死了……”
裴傅庭踩着一地碎片走过去,将玉佩塞到他的手中。
“铭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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