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这无数的铁马踏山河声。
余子式想起一句话,一句他让他感触很深的话:眼见着他起朱楼,眼见着他宴宾客,眼见着他楼塌了。
他不奢求能改变历史的轨迹,只是在那个时候,他至少能凭一人之力护住些东西,护住一些人。
余子式正走神,忽然觉得桌子轻轻一震。他瞬间清醒过来,抬头看向上座的秦王。却忽然发现秦王身边坐了一个女子,穿着沉黑色宫服浑身没有丝毫的装饰,头上除了一个简单发髻加一根金簪外也没添什么首饰,端庄大方,姿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倾城。
赵太后?
余子式微微一愣,这还是他秦王宫这么些年,差不多第一次真正见到赵姬。赵太后是个太低调的妇人,许是年轻时fēng_liú史太多太艳,人至中年反而心性冷了下去,她几乎是十多年没踏出深宫一步。余子式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参加了宫宴,而且是中途参加,这事还真有些奇怪。
想想和这女人扯上关系的男人,上到秦公子异人,下到传说中的真男人嫪毐,期间还添一个大秦相邦吕不韦,这女人的故事写本书才是真的大秦艳史啊。
余子式想着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赵太后,奇女子需要用突破常人的眼光去看待。他正看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侧头眯眼看了眼熊启。后者神态自若,举着酒杯与周围隔桌的大臣正谈笑风生,一副遥想当年的大好兴致,那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正常。正常到让人觉得不正常,余子式记得吕不韦提过,昌平君与他一样和赵姬是旧识,两人同为托孤大臣,与当时的赵太后关系自然是不错。
多年未见的旧友重逢,不至于冷淡到这地步啊,熊启那眼神冷淡得仿佛两人是再寻常不过的君臣。
余子式微微眯了下眼,视线在熊启与赵太后之间暗自打转。这宫宴看起来,似乎还挺多事儿的啊。
就在这时,那去了许久的侍者终于小步跑回来,神色有些慌张,他俯身在余子式的耳边低声道:“赵大人,小公子受伤了。”
余子式猛地抬头看向那侍者,“怎么回事?”
……
余子式提前找了个由头退了宫宴,转身就往胡亥那儿走。走进宫殿的时候,胡亥正坐在榻上垂眸淡淡看着自己的左手,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了,依稀还可以看到渗出来的血。他面前坐着御医夏无言,后者正在收拾药箱。
听见脚步声,胡亥忽然回头看向余子式,眼睛亮了一下,“先生?”
“怎么回事?”余子式上前一把将正打算坐起来的少年压了回去,转身坐在了他对面。“你受伤了?”
“本来打算出门的,出了点意外。”胡亥视线轻飘飘地扫了眼立在一旁脸色苍白的小罗,随即对余子式道:“天黑,出门不小心摔了一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余子式看了他那伤口皱眉道,“伤的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胡亥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拉了下余子式的袖子,轻声嗫喏道:“下次会小心。”
当着夏无言和一众侍从宫人的面,余子式倒也没说胡亥什么,只是抬头静静看了眼他。片刻后他回头问夏无言,“小公子的伤势如何?”
年纪颇大的夏无言慢悠悠道:“万幸没伤着筋骨,修养两日就成。”
余子式这才心中稍微定了定,看向胡亥。胡亥立刻扭头平静道:“你们全部都先下去。”
宫人们连带着夏无言都告退后,胡亥才默默拽了下余子式的袖子,不说话,本来他也不想解释,索性就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余子式,余子式一见他那样子就忍不住皱了下眉,“你出门摔着了,摔哪块地方了?你跟我说说。”
胡亥一怔,似乎没想到余子式问这么一句,随即他就镇定道:“摔宫门的台阶上了。”
“踩空?还是被绊倒?”余子式双眼犀利地盯着胡亥,淡漠问道。
胡亥想了想,“踩空。”
余子式点点头,看着胡亥道:“那你去给我再踩一遍,我着实是想知道,你踩空是怎么能将伤口摔成这样的,先生我着实是很好奇。”
胡亥怔怔地瞪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余子式。
余子式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对面看着他,神色淡漠,眼神微冷。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么么哒。
☆、第65章 熊玉
余子式盯着胡亥,等着他说下文。胡亥张了张口,刚想说句什么,忽然听见门口一阵喧哗声。两人一齐回头看去。
穿着纯黑描金宫服的女子端袖走进来,神色颇为倨傲,她身后跟着一群宫人,正在推开拦住他们的人。余子式一看见那华服少女的脸就皱了下眉。
华庭?
华庭也算是开了眼界了,她长这么大还没瞧见过这么寒酸的宫殿,除了几件必要的东西例如桌案与矮榻外,整个宫殿就没别的东西,什么细纱红罗账通通没有,一样扫去空荡荡的,说实话她宫女住的地方都比这强。不是说胡亥挺得宠的吗?这寒碜样子是装出来添谁的恶心?
她一进屋,抬头就瞧见了与胡亥相视而坐的男人,当下端着袖子的手微微捏紧了些,她走上前在两人面前站定,倨傲地扫了眼胡亥,而后扭头平静对着余子式问道:“你为何提前离席了?”
余子式被这位突然杀出来的公主殿下惊了一下,一时之间连行礼都忘了。他微微仰头看着华庭,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来找他的?
华庭见余子式不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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