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驰行了一路,余子式和樊哙聊开了,天南海北的事儿余子式都能蒙上两句,两人聊得很快活。余子式旁敲侧击地问了问汉高祖刘邦的处境,很是欣慰地得知那老流氓连媳妇都娶不上,天天挠墙揭瓦穷折腾。
刘季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戒其女色,断其香火,你先继续在沛县开荒吧。余子式勾了勾唇角,冷笑啊冷笑。
这所谓的江北第一狗屠并不难找,因为他着实不低调。余子式扶着胡亥下车的时候,一抬头就瞧见那迎风的大红锦旗,上书“朕乃江北第一狗屠”闪闪发光八个大字。
余子式嘴角一抽,很好,你成功吸引起了朕的注意。
战国时期朕这个称谓无论平民还是贵族都能用,余子式本来觉得习惯了,只是看见那风骚的大红旗还是觉得霸气侧漏。这位所谓江北第一狗屠,雪北刀,看起来是个挺骚气的人啊。
看样子这人杀狗混得也是相当不错,这连肉摊都是描金大瓦房,余子式与樊哙走了进去,胡亥把白狐裘帽子往下压了压,跟着余子式走了进去。这里离咸阳王城距离不远,碰上熟人也不是不可能,余子式也想到这问题,走到一半扭头看向胡亥,后者朝他笑了笑。
“没事。”胡亥压低声音道。
余子式想若是真被人认出来,真出事倒也真出不了什么大事,随即也安心了些。三人刚走进大厅,就听见清冷而又极轻的琴声在耳畔响起,有如清风明月,有如朝花春雪。
“买狗肉的?”一位小厮跑上来招呼。
樊哙随手就把这小厮给掀飞了,他也不说废话,大步径自往后院走,他杀了二十多年狗,自然知道什么地方血腥味最重。果然拐了两条长廊,三人一眼就看见了那亭中操琴的白衣男子。院中还有薄薄的积雪,那男子抚琴悠然对深深庭院。
那是余子式听过最动人的琴音,无一字的琴书最是动人。
然后余子式往前走了两步,发现那男人面前的雪白垫子上蹲了两只大尾巴狗,正在互相咬着对方旁若无人地打闹,这场面就很尴尬了。男人镇定自若地勾弦挑弦,在低低的狗吠声中继续阳春白雪。
余子式觉得这人很强势,对牛弹琴他只是听过而已,对狗弹琴……只能说兄台好雅兴。
听见脚步声,那男人回头望向余子式的方向,发现一下子多了这么些人,他手里的琴错了个音。半晌他问道:“你们是?”
“沛县樊哙。”樊哙上前站定,“听说你杀狗的活计漂亮,我是来与你比试的。”
那男人抬眸,余子式发现那是个极为漂亮的男人。是的,漂亮!清丽的脸庞,潋滟的眉眼,眉心一点猩红的朱砂痣,看起来气质异常的……妖孽。这男人不适合杀狗,他适合去吃软饭,这样貌之柔美,余子式平生所见也就王贲堪堪能比,而后者早就在吃软饭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那男人抱着雪白的袖子,伸出纤长的手撩了撩风吹乱的碎发,对着樊哙道:“要比试的话,那我杀的狗,你买吗?”
樊哙都做好了磨嘴皮的准备,他原本已经想好了,这人要是下令把自己撵出去,他就刷一下抽刀站门口把院子给堵上!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听那男人话里的意思,竟是这么简单地答应了。他一怔随即就说:“那我买!”
“十两。”男人懒洋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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