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奕敛眉,“不会。”
“ok,搞定。”电话那头利落挂断。
程奕放回手机,前面正赶上红灯,车缓缓停下来的时候,外面的灯火辉煌仿佛也逐渐安静了一样,车窗外男男女女行色匆匆。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他们裹紧身上棉袄大衣的动作如出一辙,充满对恶劣环境的软弱抗拒,和对温暖远方的坚定向往。
程奕唇角勾起苦涩的笑,突然间不想回家了。
还是去医院吧,他想。
☆、第5章 前尘
苏于溪觉得自己好像轻飘飘浮在水中,努力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稳住平衡,却又提不起半分力气,某种随波逐流的不确定充斥全身,令他感到恐惧。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无意义的游荡才终于缓慢暂停下来,原本空白的大脑有影像飞快闪过,很快连成一帧又一振图画,熟悉又陌生。
苏于溪不用睁开眼睛,就能清晰地“看”清那些画面,那是他的记忆,脑海深处的记忆。
从不久前在观赏鱼画展开始。
如果说第三展厅前面那幅金鱼画作还只是让他心生疑窦的话,那么当他亲身进入展厅中,真正看到其中专门开辟的一个展台,没有活鱼、没有标本、只有一幅画和一段文字的、那样一个孤零零的展台之后,他才彻底被震撼了。
那展台有个很美的名字——
王者传说,楼兰。
画上的巨型锦鲤,拥有红白黑三种颜色,红斑鲜艳漂亮,形如大河蜿蜒于背,从头部一直延伸到尾柄。黑斑虽不多,但包括“元黑”都能分布在重要部位。整个身长足足三尺有余,相当于一个六七岁的孩童。
苏于溪知道,这就是当时的楼兰,实际身长与画中别无二致,就连那些斑纹的位置、大小,都纤毫毕现,无一差错。因为这幅画绘成的时候,他就在场,他亲眼看着孟青云用一个多月的时间,耗尽心力画这幅画。
彼时二人谈笑风生,孟青云还玩笑道,“等你将小楼送到皇宫,恐怕我这辈子都没那个福气再见它了,所以我一定要画一幅最真实的画,这样只要看到画,就好像小楼还在我家池塘后院儿一样。”
孟青云,栖凤国最具才华也最传奇的画师,他的至交好友,苏于溪最敬佩也最羡慕的人。
没想到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国度,在这样一个展览上,他会看到孟青云的画,看到楼兰的身影。当时的苏于溪只略微觉得惊诧,但当他再仔细读过画作下面的金属牌上刻着的那两段小字介绍时,苏于溪顿时感到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天塌地陷。
楼兰,栖凤国“十大铭鲤”之首,有“镇国神鱼”之称,卒于昭元1560年,死因至今不明,而楼兰死后仅一年,栖凤国即告离奇灭亡,该年诸事无任何史料传世,亡国之因亦为当今史学界著名未解之谜。
栖凤国,建国于昭元1100年,有461年的历史,被称为锦鲤之国,自栖凤国灭亡至今约500年间,再未出现能超越该国“十大铭鲤”的绝品锦鲤。虽然这十大铭鲤如今都已无迹可寻,但根据栖凤国水墨大师孟青云的真迹,还是能窥见一二。十大铭鲤中唯有一尾“夜蝶”没有留下画作,民间流传此鱼乃是一尾“红白”。
苏于溪将这两段话中的每一个字都看得清楚明白,可是合起来的意思却让他无法领会,或者他是潜意识里根本就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栖凤国灭亡了?
而且已经灭亡五百年了?
身边有两个人同时也在观赏楼兰的画作,其中一个似乎不太明白,这尾鱼不过就是看起来个头庞大一些,为什么就能称为天下第一呢?另一个人则耐心指给他看。
“这楼兰拥有红白黑三种颜色,品种为‘御三家’之一的‘大正’色。传统的三色锦多是以黑斑为底色,相对显得暗沉,但是楼兰就改写了这个历史,以红斑为底色。你看,这样瞧着是不是更加鲜亮活泼?而且关键是什么,楼兰号称‘镇国神鱼’,而它死后栖凤国只经历一年就灭亡……啧啧,所以后人都说,这楼兰真正是修炼成仙了,栖凤国的国君必定是做了什么事惹恼了它,它才弃之升天,致使国家失去神灵庇佑,最终只得走向覆亡一途啊!”
“这么玄乎……不过经你这么一分析,我看着这画像倒也有那么点意思了……哎!可惜啊可惜,都说锦鲤是福禄寿喜的吉祥之鱼,寿命也很长,连楼兰这样的好鱼都能给气走,那栖凤国的国君肯定是个昏庸无道之人!”
解释的那人听同伴这么容易就相信自己的话,哈哈乐了,“我就是那么一说,什么仙灵庇佑,都是神话罢了,毕竟几百年才出一个楼兰,后人们当然不愿意相信它这么容易就死了的。”
“呃,你又忽悠我。好吧,照你这么说,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缘故不成?”
先前说话的那人似乎是个养锦鲤的行家,只听他压低了声音道,“虽然正史说是死因不明,但据坊间流传,应该是死于暴力人工取卵,这楼兰身价不菲,又几百年才出一条,估计是有人利欲熏心,在它还没有完全成熟的时候,就想利用人工取卵加速繁殖,以期更快获得更多继承了它优秀血统的锦鲤幼鱼,结果生生把这楼兰给折腾死了。”
另一人闻言唏嘘不已,“……这么残忍……”
苏于溪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一阵接一阵抽搐,他的视线还停留在关于楼兰的介绍里,那上面字字分明地写着——
楼兰的培育者: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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