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虾说:“世界上疯子那么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方兴澜一滞,郑重其事道:“林鸿生,你不要忘了你还是一个警察,你的职责是什么,你的义务是什么,你混黑社会混久了你全都忘了?让你收风又不是叫你去送死!”
红虾耸耸肩:“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死?”
方兴澜叱道:“当初要不是钟sir保你,你杀了人,现在还能在外面逍遥自在?早就把牢底坐穿了!你的命是钟sir,是警局保回来的!”
这话把红虾听笑了,他站起来,踢开吃剩的老婆饼,笑容收敛,把烟头掷到地上,大爆粗口:“操你妈!老子杀的是条子,进了号子也是众星捧月的待遇!操!”
这一通骂完,红虾神清气爽,眼睛一扫,恰和在门口发促销传单的糕饼店伙计看到了一块儿去。那年轻伙计眨眨眼,勾着脖子四处扫视了番,眼神又回到红虾身上,露出个不知所以的微笑。
红虾也笑,和他使了个眼色:“很好笑哦?”
那伙计懵着,愈发地茫然,红虾还在问他,朝他走了过去:“我说,你觉得很好笑啊?”
伙计攥着手里的传单,尴尬地轻声说:“老婆饼买六送一,先生要不要看看……”
红虾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就把这个年轻伙计摔在了地上,年轻人手里的传单哗啦飞了满天,他毫无招架之力,被红虾压在地上一拳又一拳地打脸。
“你干什么??”
“这位先生!这位先生!!”
一群人从糕饼店里惊慌地跑了出来。有人上前拉扯红虾,红虾力气大,推开劝架的人,卷起衣袖用膝盖顶住年轻人的脖子抽他耳光。
“店长……有纹身……是不是黑社会啊?”
“报警……快报警!!”
年轻人的嘴被抽歪了,仿佛一个笑容永久地凝固在了他的脸上,那笑里掺着血和鼻涕还有眼泪。
“还愣着干什么!报警啊!!”
喊报警的人越来越多,围观的路人也越来越多,有胆子大的上来拉他,他们拉也拉不动,劝不住,直到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虾如梦初醒般从地上爬起来,凛然的眼神闪烁着,一抹脸上的雨,撞开一干人等,慌忙逃离了现场。他跌跌撞撞地回到车上,把车开到了隆城的郊外,在山道上转了两个来回才往隆城市区的方向回去。等红灯的时候,红虾试着点烟,他的手一直在发抖,必须用两只手握住打火机才能擦起火苗。
红虾颤抖着把烟送到嘴边。
他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嘀!!”
刺耳的鸣笛声惹来隔壁车道司机的一声骂:“操!嘀个屁啊!”
红虾握紧方向盘,驱车前往羊城大街。中途,他绕去红星西点屋买了一盒叉烧酥,两杯丝袜奶茶,车到羊城大街的一间小型加工厂,奶茶已经不热了,喝着是温的。红虾提着奶茶和叉烧酥去车间里把倪秋找了出来。
倪秋穿了身连体工作服,戴着口罩和手套,他把前额的刘海扎了起来,露在外面的脑门上都是汗,看到红虾,倪秋卸下一边口罩,不无惊奇:“王哥说你找我?你怎么来了?”
红虾笑了笑:“哦,正好路过这里,想起你在附近兼职,过来看看,买了奶茶和叉烧酥,一起下午茶啊?”
“这里好热。”倪秋拿鸭舌帽扇风,源源不断的热风从工厂里涌出来,红虾看了眼,跟着倪秋走,嘴上问说:“好像很忙啊?”
约莫是因为闷热,倪秋的脸红彤彤的,这让他鼻梁上的血印看上去没那么明显了,看上去不像伤痕,而像一块与生俱来的胎记。
“去那里吧。”倪秋说,领着红虾去了工厂后面的铁栅栏边,又道,“还好……之前一阵都没什么生意,昨天突然来了单大生意。”
“大生意?”红虾看着工厂的方向递了杯奶茶给倪秋。
“有人从国外收了批旧的电脑芯片,拉来这里提纯。”倪秋往杯子里吹了吹气,一看那盒叉烧酥,眼睛都笑弯了:“红星的叉烧酥!!费觉最爱吃了!”
红虾手捧着装叉烧酥的塑料盒,说:“哦,最近你们就在忙这个啊。”
“是啊,怎么了?你有兴趣参股王哥这里?来调查行情的吗?”倪秋放下了纸杯,捏住一个叉烧酥放在手心里,“用这些贿赂我?可是贿赂我也没用啊,我也说不上话……”
红虾笑着:“别和觉哥说啊,他老说我投资眼光差。”
倪秋抿了抿嘴,把手掌举高到嘴边,咬了一小口叉烧酥,手指立即拢住嘴边掉下来的酥皮碎屑,用指腹推进嘴里,一丁点都没有浪费。
红虾没他吃得这么斯文,一口半个,瞅着酥皮里裹着的还在冒热气的叉烧馅儿,说:“我还记得第一次遇到觉哥,在南码头,他就是在吃红星的叉烧酥,我和人打架,把他手里半只叉烧酥撞到了地上,他气得脸都绿了,”红虾莞尔,仍在叙述着回忆,“比他那时候一脑袋的绿色头发还要绿。”红虾转过了身,抱住栅栏的尖刺,向远方眺望,“他喊人把我们拉开,问我为什么打架,我就老实告诉他,那个人在我档口随地吐痰,不讲卫生。”
倪秋没出声,红虾便继续说:“他笑得停不下来,叫我别卖水果了,跟着他作纠察队,他也最痛恨别人随地吐痰。”
倪秋轻声笑:“是像他的作风。”
红虾拿起纸杯喝奶茶:“后来,他收集了十口浓痰,倒在地上,让那个吐痰的人趴在地上舔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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