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几人一凛,知道是临川王的人不死心,知道落水的只要没死肯定会被来往船只救起来,便开始对还航行在水面上的船一艘艘的找。
“有劳了,我们这就走。”
马文才根本毫不犹疑,拉着祝英台的袖子,示意疾风背上梁山伯,一行人跟着几个船夫就悄悄的摸了出去。
现在是夜晚,白天上游河道明显出了事,许多船只并没有航行,而是就地靠岸抛锚,这艘船听说前面商船沉了,在救了他们以后也选择的是靠岸,现在倒正方便了几人。
那些船夫是船上的老人,一路帮着几人遮掩,偷偷摸摸把他们送下船,连个寒暄的话都来不及说,指着一个方向告诉他们往那一直就是官道,掉头就回了船上。
几个少年白天刚刚担惊受怕,晚上还没睡多长时间就被推下船,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奔入远处的林中,却不敢真的乱走。
他们并不熟悉路径,那人指了个方向说是官道,却没说官道多远,横竖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那时候上路要安全的多。
“肚子饿了。”
傅歧就地坐下,摸了摸肚子,他拉了一夜肚子,落水前也没吃什么,现在一停下来,胃饿得发烧。
他不说还好,一说众人的肚子都咕咕咕叫了起来,此起彼伏。
“好吧,我不该提的。”
傅歧没敢笑话别人,反倒再正经不过地问马文才:“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去盱眙,徐家门人在那,之前先生让走陆路的侍卫带走了我们的辎重,也是计划在盱眙汇合的。我们现在一穷二白,只有到了盱眙才能从长计议。去问问那些侍卫能不能找到法子救先生。”
马文才之前已经有了想法,“徐之敬若没事肯定也是设法去盱眙和我们汇合,此地离盱眙不知多远,但我们行船已经行了一半路,应该是没多远了……”
他抚着脖子上挂着的锦囊,看了眼远处的河道。
“临川王的人肯定沿着河道在找我们,之前商船上的人都是他们安排的,自然也知道我们要去盱眙,官道不能走了,我们要走小道过去。”
马文才也有些头疼。
“得找到合适的人带路,或是混到哪里一起上路,否则说不定半路上就被人截了。”
“这,这两天不能到处走,先避开风头。”
虚弱无力的声音突然响起。
“梁山伯!”
“哎呀梁山伯醒了!”
傅歧和祝英台惊喜地扭头。
被放在树下的梁山伯此时睁开了眼睛,精神依旧不太好,但眼神倒是清明,看着马文才,才一开口,所有人都僵住了,恨不得他还没醒。
“马兄,我们的盘缠还有多少?”
马文才没想到他醒了先问这个,看了看祝英台,却见祝英台摸了摸全身上下,只露出尾指带着的一个小小的装饰玉环。
“我身上就剩这个了,出事的时候我在甲板上吹风,没带什么散碎银钱,就算有,下水一冲也什么都没了。”
看向傅歧,傅歧直接摊手。
“我钱都放在梁山伯那保管的……”
梁山伯闻言苦笑。
“我身上倒是绑着一个钱袋,只是一觉醒来衣服都换了,我绑在腿上的钱袋,有谁看到了?”
梁山伯这话一说,几人都是一脸懵然。
“什么钱袋?”
马文才努力回想。
“……好像没看见过。”
“你衣服不是我换的,是好心的船工换的!”
一直负责照顾梁山伯的祝英台,立刻举手表明自己的清白。
“谁说你拿钱袋了!”
马文才恨铁不成钢地敲了她一记。
“那不是落到了水里,就是被船工趁机摸走了。”梁山伯听到答案有些失望,缓缓开口:
“那我现在,身无分文。”
“我只带着一把防身的匕首出来了,项上锦囊里是先生交给我的蜡丸。我腰上的玉佩只剩下一个,要到了城里才能想办法换钱。”
马文才干脆地说出了自己的所有家当。
“我,我有些钱……”
疾风突然有些脸红的回答:“我,我有把私房钱放在鞋里的习惯……”
马文才一喜,而后皱眉。
“鞋里?”
“呃……没多少钱,我们的钱都是细雨管着的,也就……”他脱了自己的鞋,摇了摇,一边掉下来一块小金锭。
“就这么多!”
“赶紧把鞋穿回去!”
马文才捂着鼻子叫着。
难怪他浑身湿透了都不肯脱鞋!
“哎,在考虑哪条路去盱眙之前,还是先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梁山伯看着面前一群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头痛欲裂。
金子目前不能换食物,也不能换钱,可他们却面临着最简单也最艰巨的问题……
他该怎么让他的同窗们适应逃难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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