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两兄妹互掐的场景,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又低沉的几分,“闹什么闹,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吗!”
见柳氏进来,宁湘重重哼了一声,抱着手转过身去,宁萍儿则关切地问:“娘,可是打听到情况了?”
柳氏抿嘴坐下,没说话,跟在她身边的宁倩儿小心地看了看她的脸色,才对宁萍儿道:“罗妈妈带了老夫人身边的芸香过去,竹宣堂里几乎所有的下人都被撤换了,仅剩下的几个,也是被打发到后院里做粗活,连前院都不能进。”
“一帮废物!”柳氏重重一巴掌排在扶手上,“老夫人是被猪油蒙了心不成,居然偏帮着那个小贱种,也不想想她那里的吃穿用度,有大半都是谁孝敬的!”
“娘,您小声些。”宁倩儿面露担忧,“如果被老夫人知道您在背后这样说,还指不定会怎么闹呢。”
“我便要说给她听又如何!”柳氏不光没消停,反倒拔高了一个音量,“什么‘上好的龙井,一盏之价堪比斗金’,我呸!那老虔婆也不想想就这武安伯府可怜巴巴的家业,要养着这么一府的人有多大的开销,月月入不敷出,月月捉襟见肘,能好吃好喝给她供着已经不错了,居然还给我摆脸色,若没了我在劳心劳力,就让她带着这一大家子人喝西北风去吧!”
柳氏满脸不忿,说得是面色涨红,显然气急了。
她这一骂,就是宁湘也再顾不得生气,忙去将门窗关好。
宁萍儿抚着柳氏的后背帮她顺气,“娘,您消消气,该死的是那个宁渊,一水的抓尖卖乖,老夫人年纪大了,难免老糊涂。”
“从前没快刀斩乱麻地收拾掉那个小贱种真是失策。”柳氏喘了两口气,“今日瞧他那个花言巧语的样子,八成是他那个贱坯子娘教的,这两母子绝对留不得,现在就学会了在老夫人面前狐假虎威,以后岂不是要骑到我们头上来作威作福了!”
宁倩儿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站在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现下好不容易寻着一个空档,她手指搅着袖摆,怯生生地说:“娘,其实三哥也碍不着我们什么事情,您又何必这么生气,非要和他过不去呢……”
“碍不着?”柳氏眉毛一吊,“难道你是看不过眼,要帮那个贱种说话吗?”
“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
“即便他现在是碍不着,以后呢?”柳氏冷哼一声,“为娘现在做的所有事情,还不都是为了你们的以后打算,如今这世道,亲兄弟都明算账,何况是异母所生?别看如今你们父亲对姓唐的那个贱坯子不闻不问,以前怎么说也是相好过的,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哪天姓唐那贱坯子再勾了你们父亲的魂去,你们觉得这宁府里,还会有你们的容身之处吗?”
“娘,您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宁倩儿贝齿轻咬,到底是一家人,不至于……”
“你把他们当一家人,他们不见得就认你这份情。就算我想得多又如何,凡事未雨绸缪总没错,娘虽没读过书,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还是懂的。”柳氏白润的手掌抹了抹前襟上的皱褶,眉宇间划过一丝狠色,“看今日的情形,那小贱种是无论如何都留不得了。”
宁湘闻言张大嘴,“娘你的意思是?”
“杀了他。”宁萍儿轻飘飘将话接过去,“这是最干净不过的斩草除根了。”
“你有什么办法吗?”柳氏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
宁萍儿甜甜一笑,“今儿已经二十一了,还有不到十日便是年下,老规矩除夕夜里是要守岁祭祖的,对老祖宗不敬可是死罪一条,如果宁渊在祭祖的时候忽然犯了什么事,娘你觉得,父亲会如何呢?”
柳氏眼珠子一转,轻轻一指点在宁萍儿头上,“就数你这个鬼灵精主意多!”
“妙计,哪怕父亲不杀他只赶他出府,我也有办法叫他尸骨无存,就算父亲之后要反悔,也是找不到人了。”宁湘抱起拳,将手掌上的骨头捏得梆梆响。
定下毒计,一屋子的人神采飞扬,唯有宁倩儿,眉宇间却满是担忧。
竹宣堂里,宁渊坐在正厅,用一把剪子细细修剪一瓶刚插好的梅花,白檀站在旁边,向他说着院子里的变化。
“原来在前院里服侍的丫鬟下人,按照少爷的吩咐,已经请罗妈妈全换了新人。但是少爷贴身的事情不允许他们插手,只有我和白梅,还有周石来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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