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暴起恼怒地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杯子台灯专辑在地上摔出叮铃哐啷的破碎声音,还有他发疯一样的大叫。
“啊啊啊————!!”
薄薄墙壁之外被打扰的邻居发出脑袋探出窗户对着他骂起来,言辞粗鄙又恶毒,张口闭口皆是脏话。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他怔楞地想着,他也曾经住在富人区的大别墅里,出入都是名牌轿车,穿戴着高价的衣服饰品,周围尽是羡慕与爱恋的眼神。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恍惚地问自己。
然后他想起来了,那些豪宅豪车,那些华服美衣,那一切的一切,全都来自于那个人。
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不然我也就不会绝望若此了……
男人忽然扑到碎片堆里拣出那张唱片,抱在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ihe fire……记忆里神采飞扬的青年那么高歌着,白皙的脖颈扬起如折颈的天鹅,闭起双眸站在盛夏的阳光之中,烈日如火,而他像是要与火光融为一体。
youre the fire……你即是火焰,燃在我心头永不熄灭永不低头的希望之火,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男人哭得涕泗横流。
那么为什么,你要离我而去?
那么为什么,你没有活下来?
triton……triton……
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如同念着此生唯一的信仰。
又如同念着此生唯一的……
仇敌。
第22章
triton名下有一间废旧仓库,位于城郊的偏远地带——当然,那是几十年前的偏远地带,在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还算繁华的区域。
不过这所谓的繁华,要除去这间仓库,永远大门紧锁毫无人气,自带阴森冰冷气氛的模样,哪怕白日里行人路过也要垂头匆匆加快速度,更不要提到了晚上。
“哐当——”仓库铁门上挂了几十年的锁被打开,年久失修的大门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呀”声,门上铁锈一动就大片往下掉,窸窸窣窣像是下了场雨。
门都如此,就更不要提里面了,打开门后就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袭来,粉尘灰气混着霉味,还有以此为家的流浪猫狗,洞里老鼠,被惊扰后四散溃逃,留下一片狼藉。
开门的人摸索着打开了电灯,这里虽然还维持着供电,但是灯泡早就在岁月中老化,勉强闪了两下就彻底宣告寿终正寝。
不过来人似乎也早已料到了这种情况,不慌不忙地先拿出一个口罩戴上,然后取出大功率手电筒打开,借着光亮扫了一圈仓库里的状况,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差事。”
虽然嘴上这么抱怨,他还是老实按照指示带人清理了这间脏得一塌糊涂的仓库,修好了坏掉的灯泡,粉刷好斑驳的墙壁,换掉门锁修整大门,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把这里从一间破破烂烂的废弃仓库变成整洁漂亮的屋子。
然后第二天一早,各种乐器被小心搬了进去,还有一个小茶几,两个柔软舒服的大沙发,紧接着就是五辆锃亮如新的复古摩托车,大箱啤酒和爆米花。
路过的人对这样的异状投以奇异的眼神,却又在看到那些神情严肃身形彪壮的黑衣保镖时快速收回视线,比往常更加快的垂着脑袋走过这里。
那间废旧仓库变成黑帮的聚集地了,这样的消息在街区里不胫而走。
于是这间仓库变得比之前更加的门庭冷落。
而后的某一天的夜晚,阴云漫天月色晦暗,午夜时分有人悄悄来到了仓库,他昂头看着光亮如新的门和沉重的大锁,犹豫许久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
出乎他意料的,跟了他这么多年的旧钥匙居然还能打开这把新锁。
他把锁丢在地上,推开了仓库的铁门。
一片漆黑。
空气里弥漫着烟酒的气息,混杂着些许不知来源香气,这种香气他很熟悉,那个人经常用的香水味道,呛人而傲慢,和那人气质如出一辙的叛逆典雅。
他悚然一惊,摸索着想要打开仓库的灯,然而摁了好几下开关面前都仍是漆黑一片,有风轻轻吹过,铁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重重撞在了什么东西上,让他疼得倒抽了口凉气。
“坐吧,我的朋友。”黑暗里熟悉的声音响起,那嗓音磁性低沉,曾经无数次在他的噩梦中响起。
“不……”他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喃喃道,“这不可能……”
那个人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应该已经和那火焰融为一体了才对。
“我将永存。”那声音低低笑起来,“坐吧,像我们往日那样。”
男人呆坐在地上许久后,鬼使神差地从地上爬起,哪怕眼前是一片黑暗,这仓库里的摆设他依然熟捻于心。
几十年过去了啊……他绕过放着留声机的矮柜,跨过地上成箱的啤酒,前伸的指尖碰触到皮革的质感,
六十年代意大利原产皮革沙发,柔软又坚韧,有时候在这里练习累了,他们会四仰八叉地倒在上头,开几罐冰镇啤酒,昏昏沉沉睡死过去。
他转到沙发前头坐下,在手边摸到了两罐啤酒,铝制罐子碰触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内心隐隐的慌乱与揣测让他忍不住拿了一罐打开狠灌一口,像是给自己注入了一点勇气,扬起嗓子叫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他的嗓音粗砺,稍稍提高了些调子便几乎破了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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