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顺手从兜里掏出一根铁丝,没费什么劲就把锁给撬开了,书柜的大门“吱呀”一下从两边分开,一股有些发霉的味道传出来。
“这是我爸的柜子,到现在他钥匙放在哪了我都不知道,只是很小的时候见他开过。”莫匆随手从中间挑拣了几本书出来,书页间有的生了细细的霉点,泛着黄,都是有些年头的东西,翻到最后边的定价,有很多都是几毛钱一本的。
安捷皱皱眉:“你让我看什么。”
“过来。”莫匆突然一把拉过安捷的手,手心的温度让不大习惯和人接触的安捷下意识地一挣。莫匆双手举起来,一脸无辜,“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摸一下柜子里面的一个地方。”
安捷多少有些不耐烦,忍了半天才忍下性子来:“哪里?”
莫匆重新拉起他的手,明明很正当的一个动作,让他做起来就显得极暧昧,安捷郁闷,心说莫非这小子天生就有当特殊流氓、非礼男人的潜质?
柜子很高,即使两个人都说得上是身量修长,仍然需要踮一点脚,莫匆拉着安捷的手伸进柜子,穿过一排旧书,在靠近顶部的角落里摸索。
很快,安捷指尖触到了一个凸起来的东西,他愣了一下,再顾不上跟莫匆逗什么,迅速地判断着这浮雕的形状,原本有些敷衍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手电,快!”
莫匆把腰上的钥匙后摘下来,一道细细的光束打到浮雕上。安捷把周围的书清理开,那精致极了的浮雕便突兀地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一朵鸢尾花。
和那死人头上的如出一辙。
安捷保持着手指抚着浮雕的动作,好像被冻在了那里一样。
为什么莫教授的书柜里会出现李的标记?为什么莫教授他们考古队的时间,那么巧合,正好和自己碰到一起?为什么那考古队装备了那么先进那么军事化的装备,而随行人员却大多是老人、书生和女人?为什么鸢尾出现在北京,自己刚刚到达半年以后?为什么那个黄毛猴子今天谁都不在意,却要先出手攻击自己?
沈建成最后那几句疯疯癫癫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背后是什么人?心心念念那个古城,又是为了什么?
一切的一切罗列在一起,好像一个巨大的谜题,这静谧的书房中凝成了黑洞一样的东西,光都跑不出来,没有人能刺探其中的秘密……而隐隐的,有仿佛有一条线把所有的这些东西都连在一起。
那条线若隐若现,安捷怎么都难以从思绪中把它抓出来。
究竟是谁?这一切究竟是巧合……或者,人为?
包括他安饮狐一夜之间变成了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这件事。
一排冷汗后知后觉地顺着他的脊骨流下来,冰凉冰凉的,莫匆或者心里只是疑惑,安捷却觉得脑子里有颗原子弹炸开了,瞬间反射弧神经中枢被夷为平地,所有的频道都乱套了。他一把抓住莫匆的手臂,力道大的让年轻人都忍不住皱眉:“这个东西都谁知道?”
莫匆想了想:“这是我爸的柜子,这些书你也看见了,除了他,连我妈都没碰过……估计李碧云不知道,至于丫头们……”他摇摇头,“这里一直锁着,老头子钥匙从不让我们知道,我也是小时候,有一次误打误撞地在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时候,正好这柜子忘了锁,才意外发现的。今天看见那颗人头,就觉得有点眼熟,没想到还真的是。”
“小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安捷谨慎地问了一句。
莫匆顿了顿,一时没说话,半晌,才低声说:“就因为那一次,我爸打了我。他从小到大都是那么一副窝囊的样子,话都没高声说过,跟自己的孩子都显得唯唯诺诺的,那次是他唯一一次跟我动粗。”
看来老莫……莫燕南,似乎也不像他表面上那么单纯,至少以莫匆描述的,他激烈的反应来看,他不像是不知道这鸢尾花来历的。
安捷重重地靠在了柜门上:“这事千万不要再跟别人谈起,你自己也当不知道,听到没有?”
莫匆安静地看着他:“我可以当不知道,但是如果别人知道我家里有这么东西呢?”他顿了顿,“安捷,你真的是在大西北才认识我爸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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