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叶自己也愣了一下,他随即反应过来,迅速更换了脸上的表情,笑道:“你小子,少蹬鼻子上脸,涨能耐了嗯?现在敢钻我的空子,笑话我了?”
小鬼顺着他笑:“你还别说,大少爷不一定会好心给你再治一次。”
“切,我又不稀罕。”
“好好,你不稀罕,可是你说你冒充钟先生,最起码也得学会一点皮毛的医术吧?以后有人找你看病怎么办?难道钟先生要改行,不做大夫啦?”
“要不是因为我倒霉,穿成了个大夫,我也不会花那么大价钱把傻阿萝赎出来。”
小鬼比刚开始聪明了不少,一点就开窍:“嗯?这是什么意思,阿萝姐还会医术?”
“嗯,等明天完事儿了,我就管殷老爷要一个铺子,咱们开一个正经的药堂,住一个正经点的房子。药堂里看病拿药的事儿,就交给阿萝。”
听到“药堂”两个字,小鬼霍然抬头,眼睛中燃起一团小火苗:“先生……”
“总不能让你一直拿茅草屋子当家吧。”
小鬼眼睛有一些湿润,他有点开心又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我还没住过不透风的房子呢。”
银叶有点心疼,狠狠地捏了捏他头顶的小髻:“傻蛋,你没见过的事多着呢。”
两个人慢慢地向着茅草屋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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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果然做好了一桌饭菜,端坐在木桌前面等着他俩。
看到一大一小回来,阿萝温柔地招呼他们:“你们回来啦,来坐呀,吃饭呀。”
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蔬菜米面,锅碗瓢盆,茶杯茶壶,连板凳椅子都多了两个,茅草屋里面布置得满满当当,真的像那么回事儿——阿萝还真的把日子过起来了。
银叶半只脚刚迈进门槛就动不了了,他惊讶地呆立在门口,半块粗布帘子还搭在他的肩膀上。
阿萝跑过来,把帘子撩开,帮着他把另外一条伤腿挪进屋,贴心地把他的外袍脱下来。
银叶目瞪口呆地说:“阿萝,你什么时候捣鼓的这些东西。”
“你不是一直觉得,花亏了那三百两银子?”
银叶低头看着阿萝,她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就算她布置的只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她也是真的开心。
阿萝常年东奔西走,风餐露宿,早就练就了一身自立自强的本事,赚钱养家,洗衣做饭,坑蒙拐骗,无一不精,要说谁能在最恶劣的环境下活得最自在,阳命台和阴违司所有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阿萝。她其实是个挺能干的女人,就是粗了点儿,糙了点儿,疯了点儿,或许,阿萝虽然疯,心底里想过的是这种生活。
小鬼多少年没吃过这样一顿家常的热饭,他感激地看了阿萝一眼,一溜烟儿跑到石凳上面坐好,迅速抄起了筷子,紧紧盯着桌子上的菜。
阿萝把银叶的衣服叠起来,在圆桌边上坐好:“今日置办这些东西,统共才花了一两六钱银子。”
银叶也拖着自己的腿坐过去:“你就别担心钱的事情了,今天的工钱和明天的一起结。”
三个人的筷子都不动了——这,这情况不对呀……越来越像一家三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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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到底还是惦记着银子,她这次换了一个委婉一点的问法,她首先问:“银叶,今天大少爷怎么样了。”
小鬼紧了紧筷子,把头埋在碗里。提什么不好,非得又提大少爷。
银叶语气中倒是没有明显的不高兴:“什么怎么样,就算能喘气儿,也和尸体没什么区别,他还能怎么样?”
“不是,我是说,既然大少爷没有醒,殷老爷有没有为难你……”
其实她是想问:为什么殷老爷今天没有给钱。
银叶翻了个白眼,叹息一声,放下碗筷:“我吃饱了。”
阿萝见他又不高兴,急了。
她一脚踢开椅子站起来,又快又稳地抓住银叶的袍子,情急之下使劲儿一拽。银叶往后一个趔趄,差点没仰面倒在饭桌上,他反手撑住桌子,碰掉了一个茶壶。
那桌子本来就不结实,被阿萝凶猛的动作搞得一阵晃悠,再加上茶壶碎裂时清脆的一声响,反正是叮叮当当的一片混乱。
小鬼吓得把自己的碗护在怀里,小声提醒:“阿萝姐,先生他的腿还……”
银叶差点用自己的一整个后背吃了饭,他堪堪稳住重心,恼怒地甩开她的手,单腿蹦了两下,和她拉开距离:“你干什么!”
阿萝优点不多,最长的一点长处就是:天生神力。
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着急,傻劲儿一上来,就犯毛病。见银叶真的生气了,她干笑了两声。经由小鬼的提醒,她开始关心银叶的腿了:“我其实想问,殷老爷有没有为难你,是不是他把你的腿弄成这样的,如果是的话……”
银叶气得笑了:“如果是的话,你打算怎么着?”
“那……”
银叶故意赌气说:“是啊,就是他弄的,所以我明天不打算去了。”
小鬼一口米饭塞在嘴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瞪着眼睛看他们俩,这其乐融融还没多大一会儿,这就开始吵架啦?
☆、断袖
小鬼一口米饭塞在嘴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瞪着眼睛看他们俩,这其乐融融还没多大一会儿,这就开始吵架啦?
阿萝不说话了——明天不去,也就是说,一分银子都拿不到了。
她把银叶这话当真了,但也没有生气。她有点伤心地环顾了一下她新添置的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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