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叶打一个激灵,他再次心虚地摸一摸后背的竹筐,一根鸡毛从筐眼儿中伸出来,他赶紧给塞回去。
银叶盯着汉子手中的那把柴刀,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他正准备继续开口为自己打掩护,却听身边那老伯喊道:
“刚才大虎家也丢了萝卜,钟大夫看见该杀的小贼从那边跑过去了,你追上那贼人,给他点颜色瞧瞧,顺便磨磨咱家的刀!”
叫“三子”的汉子一抡胳膊把刀扛在肩上,还不忘向银叶感激地笑了一下:“谢谢钟大夫啦!”
然后就冲进了树丛中。
“钟大夫”满面堆笑,一只手不自然地堵住筐眼儿的鸡毛,另一只手十分自然地拉了拉竹筐的背带:“各位老伯,那我就先走啦!”
“好好好,钟大夫先忙。”
“钟大夫路上慢点。”
“钟大夫”一溜烟儿跑下了山。
得找个没人的地方,赶紧把鸡吃了,然后毁尸灭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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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过后,银叶背着竹筐走在大街上。
这地方似乎是哪里的都城,人多的不像样,中午时分,城中人群熙熙攘攘,非常热闹。
银叶不怕人多,人多了,他才好找饭吃。
银叶挑了一条最繁华的街道,可是那街上都是店铺,他只能又走了一会儿,直到他看见路边有卖菜的摊贩,他心想找对地方了,找个角落一蹲,把筐里的东西倒出来。
他面前整整齐齐地摆着两支萝卜,一只鸡,他搬出笑脸,友好地向周围的摊贩笑了笑。
小摊贩们都露出很难受的表情。
银叶低头看看那只鸡——确实看着让人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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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这样的,银叶慌慌张张从山路上下来,肚子饿的不行了,遂在山脚找了一片隐蔽的空地,四处寻了几根木头,一捆干柴,准备自己烤一烤那只鸡。
奈何,火还没点起来,他就放弃了。
因为他实在是不会——拔鸡毛。
银叶跟着阳命台的哥哥姐姐一起去野餐过,生过火,烤过肉,但是没拔过鸡毛。
直到那只可怜的鸡被他折腾得不成样子了,太阳也越升越高,银叶才气恼地摘了摘身上的鸡毛,拎着翅膀把母鸡扔回筐中。他没有耐心再生火,生啃了一根萝卜。
靠自己填报肚子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还是到城里去,拿这点东西将就着换几口吃食,想来还更靠谱些。
其实那山不高,银叶从山上下来,天也就刚刚亮透,但是经他这么一番折腾,再走到城里,中午饭都快吃了。
现在,那只鸡就那么难看地躺在路边,鸡毛乱七八糟地竖着,有几块地方不均匀地露出白生生的鸡皮。
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径直朝他跑过来,银叶觉得他不会是来买鸡的。
但是也没想到他是来找人的,找谁啊?银叶看看自己的身体——应该是钟先生。
因为那小男孩开口就说:“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孩长得像是老实人家的孩子,不高,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儿上挂满了诧异与惊讶。
银叶的脸上也挂满了诧异与惊吓,他不认识这孩子,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最后竟然傻不拉几地指指地面:“你买鸡吗?”
男孩儿惊恐地看着他。
“先生你……”
银叶回过神儿来,赶紧给自己圆场:“啊,我只是在路上刚好看到这只鸡——”
“刚有一个病人说好像在这边看到了你,先生你怎么会……”
银叶灵台一闪,豁然开朗——这一定就是钟大夫身边那“小鬼”了。
银叶试探着叫了一声:“小鬼?”
“嗳。”
“小鬼?”
“嗯,先生?”
“小鬼头?”
小男孩儿懵了:“先生你这是何意……”
银叶猜想,“小鬼”应该就是这孩子的姓名。
他自然地将地上东西收进竹筐,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声音四平八稳:“没事,既然有病人,我们就一起回药堂吧。”
只见男孩儿愣了一下,低头搓了搓手心,小声道:“先生,咱们还没有药堂……”
“没——”
银叶一脸懵逼,张了张嘴,有些尴尬地又闭上了。
那他——还真不知道该去哪了。
他怎么能想到,这做大夫的,成天一本正经地上山采药,竟然连一个药堂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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