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暐眉眼微皱,直直盯着他看。
慕容臧不变声色,问道:“陛下以为,太原王与吴王,谁更贤能?”
慕容暐不明所以,却还是说:“自然是太原王。”
慕容臧接着问:“那上庸王与太原王呢?”
慕容暐眉梢轻挑,回答得更干脆:“自然还是太原王。”
慕容臧微勾了嘴角却不格外惹人注目,顿了顿又换了种更曲折的语调问:“那——上庸王与吴王呢?”
这下慕容暐没有立刻如刚才那样爽快作答,抿紧薄唇想了片刻,最终说:“是……应该是上庸王吧。”
慕容臧貌似与他一条心思,跟着重重点了点头,面上却好似还有些疑虑,所以又追着这一问道:“虽然如此,但是陛下何以见得?”
慕容暐坐直了身子,回答道:“先帝曾经委托政事给四位辅臣,其中有上庸王却没有吴王,且先帝在世时素来不喜吴王,其中的道理朕虽不能完全参透,但也未尝不解先帝良苦用心。从前吴王在府上用巫蛊之术诅咒先帝及太后,虽最后用了废妃段氏顶罪,却不能掩饰他不臣之心。”
慕容臧此刻消去面上“疑虑”的神色,从原先笑意之上又浓重描了几笔,他的手倏忽按着地,恭敬下拜。
“陛下英明。”
“先别急。”慕容暐神色较之方才有了些明朗之意,但也并非是烦恼全无,托了慕容臧的手臂抓在手里将他拽起来,面对面地又问:“朕虽知道这些道理,但如今太原王力荐吴王,朝中也……也的确未再有能如太原王一般才德兼备、可匡扶社稷的人才,如此之下,应当如何?”
“陛下方才说了,先帝曾经委托政事给四位辅臣。”慕容臧不紧不慢,从容应道:“太原王为首辅,但其下也有司空、司徒,陛下担心什么?”
“只是……”慕容暐还是犹豫,看向身后悬挂在墙上的一幅地图,眼眸勾勾勒勒出座座城池。
“上庸王是宗亲,按理应委以大任,而司空虽非族中人,但刚正不阿、在治国上有才华且不计个人得失,陛下兴许可加以实权,以成两相制衡之局。”
慕容暐蓦地眼前一亮,托着慕容臧手臂的手也禁不住一使力,似乎就要开口赞许,半晌眼目流转一周又屏去一些欣喜颜色,眼神中多了些审视的意味,更加不离慕容臧,复问道:“虽说如此,但兵马之任必得托付给一人,依你看,何人堪当此任?”
慕容臧也不惧他如何审视,面色依旧坦然地反问道:“陛下与谁最为亲近?”
慕容暐微笑着摇摇头:“这不好说。”
慕容臧也跟着他笑,一边又说:“司马之任必得委托给陛下身边最为亲近之人,也需得有才与志,陛下说,我说的对吗?”
“对是对。”慕容暐说:“不过这样的人,朕心中人选尚还不够明确,你倒是说说,谁与朕最为亲近,而且又能足够担当得起司马的大任?”
慕容臧低下头抿唇不语,笑意却未曾减半,慕容暐在一旁看着着急,催促一句:“朕心中疑虑,你倒是快些说啊。”
慕容臧总算抬起头来正视慕容暐,弓一弓腰答道:“我以为,这宫中与陛下最亲近的应当属中山王,而我们众兄弟之中最聪慧的也是中山王。”
末了眼中含笑,又加了一句:“陛下还记不记得,从前陛下在宫中不得自由,亦常是凤皇出鬼点子帮陛下脱身?”
慕容暐眉眼舒展,笑了起来,答道:“自然记得。”
慕容臧倏忽严肃起来,又说:“所以,臣弟以为,中山王应该是最合适的司马人选。”
慕容暐像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宛转问道:“只是凤皇尚还年幼,有些事情未必能参透朕的心思。何况朕与你自幼也是最亲近的……”
慕容臧举起手来端到面前,稍低下头之露出一双眼眸恭顺低垂,回道:“既然陛下也足够信任我、亲近我,那么我们兄弟之间通心一道,此刻又在忧愁烦心些什么呢?”
慕容暐总算一幅彻底放下心来的样子点了点头,慕容臧抬头时两人相视一笑。
殿中不知是哪个粗心的,退下之前留了一扇窗,透过去看雨似乎渐小,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在慕容冲的记忆里,邺城好似从来不曾下过这么大的雨。乌云遮住白日的阳光,自晌午之后,天就再也没有明亮过。
几个宫人忙里忙外地替他更换回来的路上不慎打湿的衣物,一手一脚小心翼翼折腾着。
不知怎么他今日心情烦闷得很,脑袋也昏昏沉沉的难受,躺在榻上脑袋里反反复复只想起《家令》里的字句,这些像一盏盏小眼睛,无论他醒着睡着,都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盯着盯着,将他盯出一身心虚。
就好像年幼时忘记背书又恰好被慕容恪问到。
偏偏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教人无处躲藏。
此时另一边的吴王府中,下人们正将窗堵了个严丝合缝,不知道是害怕外面的雨会捎进来,还是里面的话会传出去。
慕容德紧蹙着一道眉,倾着身子对慕容垂说:“不知怎的,五哥,我还是忧虑。”
慕容垂自然知道他是在忧虑什么,而他自己也未尝不是忐忑的,只是此刻外面风吹雨打实在烦扰,便干脆放眼到四周窗牖,陡然消去了许多繁琐纠结的心绪,却更添了一种莫名的难过和悲伤。
半晌合着手置在膝上,恍惚间回道:“我也在忧虑……”
到了傍晚雨势又加大,还伴了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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