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酌一头雾水,邵榕似乎已经想见那好笑的场景,窃笑起来,他怂恿韩酌现在就喊两声试试,说道:“你觉不觉得连着喊好像在喊装修,装修?哈哈哈他最讨厌别人这么喊他名字。”
韩酌被邵榕的幼稚逗笑了,邵榕拍着床笑到一半忽然大叫一声,指着韩酌道:“我知道了!你现在是要来打听我的身家背景了是不是?你喜欢我,想追我,就想知道我家里人会不会反对是不是?”
韩酌踹了脚床:“去去去,你赶紧的,回你的学生宿舍!”
他走过去要拉邵榕起来,邵榕死乞白赖地抱着他的被子和枕头哭丧着脸说:“我好可怜的,我是豪门私生子,我妈死了后就被我爸带回家,我上面有个哥哥 有个姐姐,他们是少爷小姐,我就连佣人都不如,睡狗窝,吃剩饭,每天还要被他们呼来喝去,老师,我只有在你这里才能感觉到一点人间的温暖,你别赶我走。”
韩酌气得龇牙,指着电视说:“你少胡编乱造啊,我都听着呢,你这不都是电视里那女主角的故事嘛!”
邵榕抹了把脸,撇了撇嘴,坐好了说:“你不是整理听课笔记吗?干吗偷听电视剧。”
韩酌拿他没办法,语气软下来劝他:“我毕竟是个实习老师,我们师生有别,要是被人发现你隔三岔五往我这里跑,我这实习还能不能继续了?”
邵榕冲他伸出两根手指,韩酌不明所以,邵榕解释说:“两次,加上这次我统共来了你这里才两次,间隔一天,没有隔三也没岔过五。”
韩酌气极,软硬都搞不定邵榕,他投降,他放弃,说:“行,行,你就待着吧,爱待多久就多久!”
邵榕看他生气了,就嘿嘿笑,捏着嗓子发嗲,说他是觉得韩酌有趣才天天来找他玩的。
“别这么说,我这个人特别无趣,还有,我是来实习的,又不是来陪你玩儿的。”
“哎老师,你怎么这么小气,开个玩笑嘛。”邵榕用他那双大眼睛看着韩酌,宠物狗一样无辜温顺。他伸手扯了扯韩酌的衣角,韩酌低头看他的手,他手指 纤长,手上的指甲油鲜红,他想到就是这双手抓着庄朽的衣服,揪着庄朽的领子,搂着庄朽的脖子,手心里生出渴求,充满情`欲滋味的湿润的汗——这双手是他们 兄弟luàn_lún的帮凶。
韩酌突然觉得一阵恶心,他往后退,说道:“你想玩就找你哥去,你们早上不是玩得很开心?”
邵榕一愣,他松开了拉住韩酌衣服的手,小心地从床上起来。他拿着没吃完的零食,在衣服裤子上使劲擦手,擦干净了手就替韩酌整理床铺。他认真地拍去床单上的每一丝褶皱,把枕头和被子归到一处。韩酌回到书桌前打字,邵榕一声不吭,整理好床铺后默默给韩酌鞠了个躬。
“打扰了。”他轻声说话,语气和腔调就像学校里的其他女孩子。
韩酌动了动下巴,没搭腔,头也不抬地在笔记本上写备忘录。他听到邵榕从阳台离开,这才往外看了眼,屋外很黑,唯能看到钟楼亮着灯。
韩酌低下头,瞥到笔记本上自己刚写下的几个字,眉心一皱,赶紧撕下那张纸扔进了垃圾桶里。
那纸上一行写着邵榕的名字,另一行写着庄朽的名字。
朽木开花,榕树常绿,这对兄弟的名字却是两种做派。
第二章
新学期开学的这个周末,韩酌被赵老师带去参加了高二的教师座谈会,年级里的所有教师都出席了,说是座谈会,韩酌倒觉得氛围更像朋友间的聚会。大家 你一言我一语,中文夹着英文,天南地北什么都聊,学校里的事反而提得不多,直到年级组长现身,会议室里的气氛才严肃起来。高二的年级组长是教数学的一个男 老师,姓姚,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西装打领带,戴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他一进来,席间的说话声就低了下去,坐在韩酌边上的外教托马斯还和韩酌挤眉弄眼地用不 标准的中文说:“老虎来了。”
韩酌后来才知道,这个姚老师,单名个虎字,为人刻板,说一不二,不光学生看到他犯憷,不少老师见了他都头皮发麻。
姚虎坐下后就给大家发了叠资料,韩酌翻了翻,资料里记录着高二三个班每个班每个学生上学期每次大考的成绩,这些成绩被制作成表格,不光同班的学生 之间有对比,不同班级之间也进行了比较,资料的最后还列出了下一次月考时每人需要达到的分数,名次,每个班各门科需要达到的平均分。
表格一式两份,中英文各一份。姚虎一边和大家讲解表格,一边给每科老师布置任务,他说话时众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韩酌也在听,可听了会儿注意力就 不在姚虎的讲话上了。他发现这张表格里没有邵榕的名字,托马斯看他翻来覆去地翻表格,小声问他怎么了。韩酌看看他,在笔记本上写了句:“一班的邵榕是这个 学期才转来的转学生吗?”
托马斯摇了摇头,在这句话下面写:“不是,我从高一就开始教他外国文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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