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只是一只狗嘛。
总之,余宁就这麽与这只狗建立起了一种奇怪的关系。他经常喂它,但不打算养它。
直至台风来临。
夏天多台风。
老总宣布星期五放台风假,即使星期五的工作必须提前到今天完成,大家仍欢呼雷动。
余宁这天因为加班,深夜才到家。车子驶进路口的时候他仔细地看了看周围,并没看见那只狗。看来等得太久,已经走了。
余宁径自回了家。他检查了一下门窗,把阳台上的植物跟衣服都收进来。
这次的台风据说是特大台风,风力17级。
余宁突然想起那只狗,不知它在哪里躲台风。
第二天早上余宁醒来,台风已渐渐接近这个城市,窗外风声簌簌,玻璃窗被风拍打得!当作响。
余宁拿了把伞,下楼去附近的超市储备粮食蔬菜。
他在超市里只逛了一会,迅速买好需要的东西就结账出来了。雨已经开始下,余宁打开伞,强风吹挤著,几乎要把伞折断。他这把伞是买了一箱饮料送的广告伞,不是什麽质量坚固的东西,他出门随手一拿,没看清楚,走到一半,这把劣伞的伞骨啪嗒一声断了。雨滴铺头盖面而来,像小石子打在脸上,不一会余宁全身就湿了。
这雨竟来得这样快!
晦气!
余宁愤愤地收好伞,决定以後再也不买这个牌子的饮料了,送的什麽破伞!
他提著一大袋东西,拐进路边的小巷子里,准备把这把破伞扔进垃圾桶。
如果没有这把被狂风吹断的破伞,也许接下去的一连串故事根本不会发生。
余宁在垃圾桶边遇见了那只流浪狗。它蜷成一团,躲在垃圾筒跟墙壁之间小得可怜的夹角里,企图稍稍躲过一点狂风暴雨,可惜徒劳。它浑身都被雨水打湿了,毛发纠成一小簇一小簇的,紧紧贴在身上,露出瘦骨嶙峋的身体,丑到极点。
那一瞬间余宁脑海闪过一个念头:不知道把它丢掉的前主人,现在是否安安稳稳暖暖和和待在自己家里。
余宁抬手一扔,那把破伞准确掉进垃圾桶里。
碰──
流浪狗抬起头,仅剩的一只好眼睛在看见余宁的瞬间发出喜悦的光芒。
“汪!”
它竟然叫了一声,而後从墙角里走出来,绕著余宁走来走去,呜呜叫唤著。
余宁从袋子里翻出一根香肠跟一个面包,撕开包装放在地上。流浪狗高兴地摇著尾巴,亲昵地轻轻蹭了一下余宁的裤腿。雨水很快把面包浸得透湿,但它一点也不在意,吭哧吭哧吃得很香。
扔掉了那把破伞,该回去了,雨也越来越大。
余宁转过身去,雨声哗哗,抬出去的一脚他竟觉得有些艰难。
“汪!”
余宁回头,那只流浪狗站在原地不动,咧开嘴,拼命地摇著尾巴,好似一个人笑著说,再见、再见。
余宁觉得那肯定是错觉。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了几步,然後停下来,想了一会。狂风夹著雨,吹得他眼睛快睁不开了。
就是这样的天气,这狗居然也没想跟在他後面恳求他收留它。
他再回头看,那狗依然站在原地,摇著尾巴,似乎有些困惑地望著他。
他伸出手,“喂,你,过来。”
余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流浪狗赶到自己家里。
没错,赶的。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决定勉为其难收留它这只其脏无比的狗,结果它居然不领情。他朝它招手,它不动。他过去赶它,它才慢吞吞朝前挪了一点距离。等到了余宁公寓楼下,这家夥好像要进屠宰场一样惊恐,扒著门框死也不进。
余宁全身湿透,耐心尽失。不愿进就算了。他自己提著袋子进了一楼,电梯到达时他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流浪狗站在大门边,嗷了一声,呜咽地,伤感地,好像舍不得。
电梯门缓缓合上,余宁盯著那只狗,突然伸手按住电梯按钮,吼道:“给你二十秒,过来!”吼完他才发觉很傻,他竟然朝著一只狗说话。都怪这只狗,明明很丑,表情却像会说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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