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性是有些,脏的。每次做完爱他的心情都很不好,跌入阴暗深处,仿佛回到多年前那个令人喘不过气的夜晚,那只阴冷的手依然抓着他的致命处,让他兴奋不起来。
跟蒋济闻的性事乏善可陈,江霆一直抱怨,但却忍受这样无趣的性事忍受了十年。这十年里,蒋济闻逐渐成熟,自制力越来越强,去找江霆的次数逐渐减少,到最后一年次数已经屈指可数。江霆感叹,你该不会已经不行了吧?
他们偶尔也会联系,不一定发生关系。蒋济闻越来越对此兴趣不大,有时江霆找他只是吃吃饭说说话而已。蒋济闻是性冷感,但不是笨蛋,他知道江霆对他有好感,但他无意更进一步。如果江霆明显地做出追求他的举动,他是会跟他断掉联系的。但江霆很聪明,也很冷静,他有数不清的男友,实在没有必要多费力气去做一些只有年轻人才有热情做的事。
蒋济闻看着小心翼翼摆弄刀叉的兰星,确实就如江霆说的,真是个可爱的宝贝。如果他就像其他那些普通的十六岁少年一样到学校去,不知要有多少小女朋友围着他转。兰星抬起头,大大的眼睛转来转去,仍然没法跟蒋济闻眼神相对。
“吃饭……不是……”兰星含糊低语着,把刀叉推到一边。他平时吃饭用的都是碗跟勺子,西餐的餐具显然让他很不适应。
蒋济闻拿走刀叉,只给他留了一个勺子,又跟侍者要了一个小碗。菜来的时候,蒋济闻把兰星那份端过来,一小块一小块给他切好了,帮他装到碗里。兰星看着熟悉的碗跟勺子,以及一小块一小块的食物,终于放心地吃起饭来。
整顿饭蒋济闻都是这么做的,中途江霆拿了瓶酒进来,看见蒋济闻那副耐心的样子,翻了翻白眼后出去了。
蒋济闻几乎没有与兰星吃过饭,他只知道兰星对牛奶鸡蛋过敏,其他一概不知。他不知道兰星的饭量多大,一边帮他装食物一边问,“饱了吗?还吃吗?”兰星不答话,只要东西装到碗里,他就舀起来吃掉。蒋济闻大口把自己那份吃掉后发现兰星还在吃,他有些怀疑兰星的饭量会与自己相当吗?仔细一看,兰星吃东西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嚼得十分艰难的样子。蒋济闻急忙坐过去摸了摸他肚子,鼓鼓的。
蒋济闻端走碗,“饱了就别吃了!”
兰星露出一脸无法忍受的表情,“没吃完……没吃完……”
盛到碗里的饭菜必须吃完,这是疗养院里的要求。每次护理人员都会根据兰星的食量盛好饭菜,兰星每餐都一丝不苟地把它吃完。可现在碗里还有东西,却被拿走了。
蒋济闻很快就明白兰星的烦躁所为何来,几口就把碗里剩的食物吃光,然后拿着那碗说:“没了。”
兰星认真地检查了一遍,确认真的吃完了才放心地放下勺子,蒋济闻不禁觉得好笑,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他们结完帐从小隔间出来时,已是店里最热闹的时候了,位子几乎坐满。蒋济闻怕人多兰星会心慌,就轻轻拉着他手。离开之前蒋济闻过去跟江霆道别,江霆看他那副模样,凑过去在他耳朵边低声说道:“我还从未见过你这种样子。”
这话有点奇怪,蒋济闻想问他什么意思,可江霆已经转身去招呼其他人了。蒋济闻作罢,牵着兰星的手出了餐厅。
天色已黑,蒋济闻想早点把兰星送回去。他们出来这么久,兰星该累了。他招了辆计程车,兰星却怎么也不肯上车。闹了半天,蒋济闻才勉强弄明白,兰星要走回去,跟下山的时候一样,原路走回去。蒋济闻无奈,对兰星来说,大概只有用跟来时一样的方法才能回到疗养院,他拒绝其他的方式。
他们在夜色中又走了一个小时。沿途的黄色路灯已逐渐亮起,兰星看上去十分高兴,他在路灯下挥舞着双手,嘴里哦哦叫着。蒋济闻还没见过他这么兴奋的样子,心里也高兴。兰星对黑夜的一切都很感兴趣,路灯、星星、虫叫、影子、黑暗,他跟在蒋济闻身后,一步一步踩着蒋济闻的影子,发出快乐的笑声。
等到了疗养院时,兰星已困得连连打呵欠。蒋济闻跟他告别,挥了挥手,兰星也挥挥手。蒋济闻一时挪不动脚步,他想起江霆的话,在江霆的眼中,他是什么样子的?在兰星的眼中,他又是什么样子的?
兰星又挥了一次手。蒋济闻知道兰星又开始困惑了,如果他再不走,兰星又该没完没了地挥手了。
他上前,轻轻亲了一下兰星的额头。他不知自己为何要这样做。
“晚安。”他说。
9
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兰星对蒋济闻的依赖。每个探望的星期天是他最为兴奋的时候,虽然这种兴奋必须要非常仔细才能观察出来。护理人员常常对蒋济闻说,兰星今天一起床就一直很兴奋,早早就跑到大门口等着蒋济闻的车出现。蒋济闻跟兰星认识了几个月,这几个月来,每个礼拜只见一次面,一个月见四次,统共也就见了十几次的面,然而,兰星却依然对他表现出不同于其他人的态度。蒋济闻自己都觉得疑惑,比起他,护理人员与兰星相处的时间更长啊。
对于他的困惑,医生笑着说:“可是,护理人员只是护理人员,照顾兰星是他们的工作。而你是兰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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