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睡不了这么多。”秦疏低声道,不动声色的打量易缜。“侯爷今天不用出去吗?”
“一会就走了。”易缜怔了怔,仿佛这时候才突然想起自己留在这儿的目的。“我晚上可能不回来了,你自己按时吃饭,不必等我。”
秦疏想了一想,似乎从没有发生过等着他吃晚饭的事,再说易缜晚上回不回来,同他又有什么干系,这些事和管事的关照一声就好,何必亲自留下来等他醒过来才说。但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揭开被子正要下床,却突然僵住。
易缜见他靠在床头不动,脸色片刻间就白了几分,神情看起来似乎挺难受的,倒是吃了一惊。慌张道:“你哪儿不舒服么?”
秦疏正难受得厉害,本不愿多说话,只是见他要叫人来,这才勉强摆摆手:“不用……”话没说完,心口烦恶更甚,胃里似乎整个被揪起来。终于忍不住弯下腰去。
大清早胃里什么都没有,干呕了半天,也不过吐出几口清水。却薄薄的出了一层又一层虚汗。身上也软得没有半分力气,只能又躺回床上去。
服侍的下人见惯了,并不大惊小怪,默不作声的收拾干净退下去。易缜怔在一旁看着,一直都插不上手,到底也没帮上他什么。见他睡得安稳了些,这才走过去细看。
秦疏合着眼,秀丽的眉心微微皱着,有几分苦闷郁悒的味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易缜瞧得心软,隐隐约约生出一点怜悯之心。轻轻拂开他额上汗湿的额发,放软声音道:“这么吐下去总不是好事,我去让大夫想想办法吧……”
秦疏含含糊糊的“唔”了一声。被他弄得有些痒,又不愿理他,摇摇头避开。翻个身不动了。
易缜眼看时辰当真不早,虽有些不放心,也只得匆匆出去了。
这并不是秦疏吐得最厉害的时候。但仍然休息了一大早上才稍有些精神,下人送来些清淡菜食,秦疏就着馒头也吃下小半碗米饭。
午时天气格外闷热,过午就稀稀簌簌的落下一场雨。秦疏听得四下里再无人声,这才轻轻起身走到窗间,打开了窗子朝外张望。
不想青岚在对面廊下避雨。渊池蹲在他旁边,他是闲不往的人,就手将一枝石榴枝拽低了,百无聊赖的把上头的嫰叶一片片揪下来撒在积雨里,只剩几朵艳红花蕾光秃秃立在上头。再过去不远处院门口,更有两名侍卫笔直的站在院门口。墙角还有人走动巡视,虽是雨中,那姿态也一丝不苟。院中这许多人,竟然一点声息也没有。
秦疏倒抽了一口凉气,正要悄悄把窗子合上。不想那青岚两人警觉,竟在雨声中听到这细微响动,齐齐抬起头来。
青岚只是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渊池却按捺不往好奇,笑眯眯问道:“有事么?”那眼就不甚老实,直往秦疏身上看。
秦疏有些不自在,往后退开一步,想想却还是问:“仡爷最近很忙?”
渊池目光透着意味深长,半晌才道:“我天天守在这里,不知道呀……”
秦疏怔了一怔,避开渊池目光。
青岚在一旁接口:“是端王从海市回来。今晚正是给王爷洗尘的接风宴。”
这几句话的工夫惊动了巡视的守卫,向这边走过来。秦疏虽还有很多事想打听,却也只能强自按捺下来。他合了窗发怔,雨水一直不曾消停,他就在这雨声中困兽般的枯坐一个下午。
傍晚时有人来到这院子里,同青岚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即青岚捧着一套衣服进来,说是侯爷的吩咐,请他换了衣服出去赴宴。
秦疏心下惶惑,只得依言照办。衣服是极淡的青色织锦,透着同样极淡的梅花暗纹,只在衣襟和袖口滚了二指宽的浅黄色衮边,就连发簪配的也是墨玉雕就的梅花,极是雅致。
他穿戴齐整出门,得了渊池一声称赞,青岚也不由得多看一眼。他两人并不曾跟来,让他随着来人前去。
那人在前面引着他,却往大门口走去。门外一辆华贵马车已经侯在那儿,周围黑压压一片身披刀甲的北晋士兵围着,这情形不像是接他去赴宴,倒跟押送重要人犯似的,
秦疏脚下微微一滞,带路那人似有所查,不等他问,躬身道:“侯爷确实说是请……公子过去,小的也是奉令行事。”
前面一声骑在马上,这时回过头看了一眼,面孔是认识的,便是那日和青岚一同摛他的苍衍。苍衍见了他,眼中略有些同情,却很快收敛起来,一点头就转过身去,并不说话。
秦疏无奈,只得上了马车。只觉得一路上方向渐渐有些不对头,但无论他如何询问,众人都是闭口不言。问得急了,顶多一句奉命行事将他打发。
街上防守比上次不见松懈,这群人拿着的也不知是什么令牌,竟长驱直入,驶进宫里去。
远远可听见殿中歌舞说话声,其中还有不少是过去熟悉的朝臣声音。
他前后两次进宫,中间却已经是天地变色江山易主,今日不同往夕。
秦疏心头狂跳,手脚却是一片冰冷。紧紧花窗上木雕的格子,再也挪不动一分脚步。
苍衍在他身后极轻的一叹,口气却平淡无波:“王爷在里头等你,你进去就能看到了。”伸手在他背上使巧力一推,秦疏站不稳,不由得向前踉跄了几步。
殿中灯火辉煌,似乎有不少人,秦疏跌跌撞撞的闯进来,一时头晕眼花还来不及一一细看,就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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