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些人也知道这儿是侯府,不是随时可见的茶楼,不论心里是如何想的,言词举止之间都是以准王妃的礼仪相待。秦疏起初还有些不自在,后来也只能当作视而不见,姑且坦然处之。易缜把他的妥协看在眼里,颇有些熏熏然的陶醉。
再加上皇上如约发下檄文,他更把秦疏看作掌中之物。秦疏虽然漠然以对,但若是易缜无话找话的纠缠,也答上一两句。这让易缜更增了几分满足,独占的意识悄悄地就要爬出来作祟,忍不住就要对秦疏管头管脚。
秦疏强自振作,看起来反而比平时精神些。然而此事极耗心血,不论易缜如何想方设法的给他炖各种补品,非但没有将人多养出几分肉,只觉得那下巴越发的尖削起来。
这天见他苦思半天,却迟迟不曾落笔。终于上前从他手中抽出笔来。
“皇上也没有催你,慢慢来就是了。何必急在一时。再说你能记起多少就写多少,不必这么费神。”
秦疏连日来也觉得有些疲倦,侧身靠在椅背上,一面伸手安抚着腹中的略显躁动的胎儿。轻声道:“治水不比其它,半点马虎不得。”他见易缜讪讪无言,接着道:“我也只不过依葫芦画瓢,将从前看过的东西记下来。其中的道理也是不懂。”
易缜也不多话,往他面前递了只碗:“来,先喝碗汤。”
秦疏看了看他,不作声的接过来。
盯着秦疏喝下一半,他这才转身执笔,拖过一把椅了紧挨着秦疏在书桌前坐下:“你说,我来写。”
等了半天不见秦疏开口,易缜回过头来绷着脸道:“怎么,难道还嫌侯爷的字难看?”
“要画图,也能我说你画?”秦疏忍不住一撇嘴,转过头去。不一会又转过头来,脸上已经带了隐忍的怒气,伸手夺过易缜手中的笔。搁在桌子上:“不画了。”
易缜哦了一声。当真去笔洗中将笔漱净。
秦疏瞧他慢悠悠一付不疾不徐的架势:“侯爷不是要去礼部议事?”
易缜点点头:“一会就走。”
“昨天冯大人派人来说,有几份古籍让我看看,侯爷不是答应了今天顺路带我过去?”
“今天不用去了。”易缜面不改色。“我会转告他们一声,你不舒服。”
秦疏一愕,微微拧起眉来:“谁说我不舒服?”
“我说的。”易缜愤然。“那姓冯连同文枢院那一干老东西真是不开眼,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情形,哪有精力应付。前几天总上门来打扰,如今更好,想方设法的要把你请出去。别理他们。”
侯府不比常肆,纵然是偏门进出,也不好常常上门。请他到文枢院去,这也是得到青帝首肯的。
今年青帝恩典,加一场秋试恩科,易缜替太子多加照应,常常要往来礼部。工部礼部靠得近,顺路也带他出去过一两次,每次呆的时间也不长。秦疏在他眼皮子底下,并没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除了有关经书典籍,其余的话都少。更不曾主动去接近别人。
然而这不代表别人也不来接近他。泽国固守成规,但多年重文轻武,皇家,更非民间个人收集可比。秦疏自小受家学熏陶,对看书有一种天生的喜好。多年下来,宫中孤本也看了不少。
那几名老学究初时颇看不起他,背后更对他怀孕妇人般的肚子指指点点。但人家毕竟才学摆在那儿,慢慢的也问他些失传的典籍。
易缜见他总被一群人围在其中。就算大多是些老头子,也酸溜溜的十分不是滋味。
他这话里其实有些嫉妒不满的意思,本来还想说你只要留在府里,等着生孩子就好,看看秦疏神色,到底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其实青帝也有意给秦疏挂个官职,也便他出入方便。硬生生被易缜拦了下来。这也是他藏着掖着不告诉秦疏的。
秦疏微微一怔,这分明是燕淄侯又要翻脸不认账了。看他还在那儿一本正经振振有词,简直气闷至极。
他也不作声,坐起了身翻开桌上写到一半的册子。
易缜凑过去。瞧着他的侧面,讪讪道:“他们要是有什么话,我给你带回来?”
秦疏撇过头去,脸上一丝笑模样也没有。
“我是怕你累着。”易缜碰了个壁,有些不快。然而还是捺着性子,按住了他的手。“你睡一会,我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回来。好不好?”
秦疏也不理,笔被易缜夺去,他就笔直地坐着一动不动。
易缜瞧瞧他,再一想自己要是出了门,他赌着气在这儿默上半天书,也是大大的不好。遂改了口:“真想出去?”
秦疏立即转过头来,狠狠看了他一眼,气鼓鼓的,满是委屈和气愤。只一眼就看得易缜心软了一半。心想你要是再开口求求我,我就好心放你出去吧。
他暗自期待着秦疏能服个软,要是再对他撒撒娇之类的更好,可惜秦疏没看明白他的意思,两人相互瞪了一阵,还是易缜先败下阵来。心道你好声好气求我一句会死么,非要这样倔得让人想下台也没梯子。
想归想,还是沮丧地开了口:“好吧。”他见秦疏眼睛一亮,随即不甘心地补充。“只许去一小会儿。”
秦疏早见惯了他反复无常,顺从地点点头:“好。”见他不动,有些着急的伸手推推他:“怎么不走。”
易缜愤然道:“好。”转身却先吩咐下人取一件狐皮袄子过来,披在秦疏身上。
他亲自将带子系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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