括约一日半后,咸阳收到了李由战败阵亡的消息,对于赵高来说,这可是个双方面的好消息。
“早前陛下下达了赐死罪将李由的诏书,可偏偏诏书还没到,李由就先死了,如今这诏书怎么也该到军中了,想必现下已落入章将军之手。如此一来,难免要让章邯将军生出些兔死狐悲之感,微臣以为,陛下该当召其回宫述职,以利安抚。”
这话说得头头是道,胡亥自是没有不准的道理。
在这咸阳宫里,很少有事情是瞒得住的,大多都是成为一则公开的秘密,更莫说是如此明显的一道百里加急的诏令。而在得到消息后,张良跟甘墨也是各有各的打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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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早前战况激烈,再打下去,双方怕都会被活活拖死,是以,章邯跟项羽暂且休战,各自收兵休养生息。
没过几日,宣其回朝的诏令便到了章邯的手里,对他来说,这契机来得确实有够快。
这日夜里,月色凄清,夜风微凉。
临走前,章邯将军中大权暂付王离跟司绥,大致交代了几句,便开始拾掇行囊,准备起行。
司绥被战事累了几日,如今终于能有闲时来洗去一身的疲累,可这稍稍松下的心还没落地呢,就又悬了起来。眼看着王离步出账外后,她回望已将行囊收拾妥当的章邯,道:“咸阳现在的情形,你不是不知道,如此,你还要回去?”言外之意就是,你是不是疯了?
将包袱往长案上一搁,章邯抬手点了点案头的那道卷轴,“诏书已经到了。”
她敛了敛眸,话中颇有几分郑重,“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即便你不回去,他们又能奈你何?”
这话说得很在理,章邯手握四十万重兵,即便他将这道诏书付之一炬,这个当下的咸阳,也绝没有人敢说他半个不字,甚至有的是人会给他找台阶下,就看他是走还是留了。
“该回还是得回,更何况,这次是我自己要回去,你该明白是为什么。”
“……”
……
……
章邯日夜兼程,五日方归,入宫觐见的当日,就被胡亥加封为少府。
这安抚完了,又赐了不少东西,而以胡亥的三观以及审美,在这些东西里,除了金银珠宝、玉器古玩之外,女人定是少不了的。左右弄到最后,章邯是给胡亥跟赵高两个从午时开始,折腾到了晚膳时分才得清净。
一路风尘仆仆,回来一看,这朝堂还真是大换血了,多的是生面孔,也难怪连那位只安于享乐的陛下也生出了危机意识。
回到房里,章邯卸下盔甲,清洗一番后,便换上了常服,坐到案前,开始等人。
今日,胡亥找过他,赵高也找过他,那么接下来,该是谁了呢?
不久后的事实证明,那人是甘墨。
细细想来,他们还真是许久未曾单独说过话了。
她此来,意图很明显,说得也很是直接,归结一下,不过劝降二字。
听完她的话,他淡淡抛出两个字,“理由。”
“我不希望你死,这个理由够么?”
章邯没有接话,室内的灯烛有些晃动,他的双眼正好罩在了阴影下,看不出有无情绪在波动。
“所以,墨家没有在军事器械方面出全力,项羽也在最近的几次战役中松了一把手?”
“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你也该明白,这只是一时的。”她跟张良与那两家人定好的一月之期眼看就要到了,是以,接下来的战局就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所以,章邯,带着你手底下的四十万子弟兵,降吧!”
她说得可真轻巧,短短几句话就要他倒戈么?
“若我不答应呢?”
“赵高已经开始党同伐异,最后跟胡亥闹翻是早晚的事,这两个人当中,有哪个是容得下你的?你又有几分把握,能斗得赢他们?”
“……”
“即便你不答应,那最后,也不过多你一条命罢了!”
想来是武功尽废后,没再习武的原因,是以,她今夜是易容成婢女前来的,身着一套简单的宫服,却掩不去周身的那份冷漠,紧随而来的话里更是不带半丝情感,“章邯,你没得选。”
他眼睑微动,自案前立起了身,“我若降了,想必也能省下你不少力气吧!”
“我这怎么也该算是帮了你一回,要点回报不过分吧!”从进来开始,她一直在就事论事,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这回,却是笑得毫不吝啬,“再说了,这种各取所需的交易,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应该不陌生才对呀!”
她就这样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以致章邯在没有丝毫准备的前提下,面上的惊怔尽显无遗,甚至感觉头脑有些发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亦或是会错了意。
他们之间的沉默僵持了很久,最终还是章邯先行走到了她的身前,平静地开了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死过一次之后。”她如实回答。
他眉首微震,有些吃惊,其后不免失笑,“那么早么?你竟然能忍这么久,没来取我性命?”要知道,他当年可是踩着甘罗那残缺不全的尸体爬上来的。
“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还是,当时,你还不能死。”至于那之后,不过是因为经过了一段冷静期,发现让他死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待要深思之时,却又感觉什么都淡了。细细想来,这还得多谢张良跟韩成,若非他二人牵绊住了她的心思,事情又怎会拖延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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