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故作娇羞地低头拨弄着菊花,突然闪电般凑上去亲了苏维一下,复又垂眼,轻抚菊花,笑而不语。
苏维的脸色几番变幻,最终凉凉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是菊花。”
大黄笑得好不狡黠:“这是医生送我的花。”
僵持了许久,苏维终于忍无可忍地骂了句“fuck”,油门踩到底,飙车而去。
回到家,苏维发现家门口摆着一束鲜艳的玫瑰,皱着眉将它捡起来翻看,却没有在上面找到送花人留下的只字片语或署名。
大黄不大高兴地凑上来,手里一捧白色菊花被娇艳欲滴的玫瑰衬得花容失色:“医生,这是谁送给你的,那个坏警察还是坏老师?”
苏维并不关心这花出自谁手,进了门后随手将它丢进了垃圾桶。方才还愁眉苦脸的大黄立刻高兴了起来。
等苏维从卫生间出来,只见大黄不知从何处找出一个玻璃花瓶,正小心翼翼地将那束菊花插|进花瓶中。
苏维皱眉:“把它丢了吧。”
大黄立刻将花瓶搂进怀里:“不丢!”
苏维忍着耐性说:“丢了吧,招虫。”
大黄依旧坚持:“不丢。”
苏维不耐烦与他纠缠,漠然地绕开他走进书房,在笔记本上写着的菊花、白色等词上画了个x。
过了一会儿,大黄走进来,可怜兮兮地在苏维脚边蹲下:“好吧,医生,我承认知道你送我花只是为了试探我。可我是真的喜欢你。”
苏维叹了口气:“什么样的喜欢?”
“我和医生在一起的时候心会跳的很快,我会一直偷看医生,我想一直呆在医生身边。我在家里做饭的时候,想到医生能吃我做的东西,我就会很高兴,一点都不觉得累。”
苏维摇头:“大黄,你这是色|情性移情……”
大黄突然跳起来搂住苏维的脖子,将自己的唇往上贴,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横冲直撞地闯进去。苏维大约是呆了,任他亲了十几秒后才用力将他推开。
大黄跌坐在地上,嘴唇微微颤抖:“对不起……可是苏维,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在跟你回来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你是什么心理医生!”
苏维过了很久才起身走到阳台边,留给大黄一个挺拔背影:“作为心理医生是不能接受病人的感情的——在结束疗程五年后,心理医生和病人才可以结婚,这是异性之间的规定。如果五年之后你还保有你现在的感情,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五年……”大黄苦笑:“医生,你这是在敷衍我。好吧,五年就五年吧,我有这样的信心。”
直到大黄离开,苏维才自嘲般自言自语:“一见钟情?这种可笑的东西真的存在吗?”
每过一段时间苏维都会检查大黄的笔记本,看他记录的梦境和一些隐隐约约、他自认为有价值的想法。
最初大黄有过被奇异的怪兽追逐的梦境,后来他的梦境越来越凌乱,几乎没有成段的东西。
大黄好奇地打量着观看笔记的苏维的表情:“医生,从我的梦里能看出什么呢?”
“被怪兽追逐,往往说明你做了违背自己良心的事。”
大黄微微一愣,神情很迷茫,却并没有感到心虚:“违背良心?我……我在背地里骂那个坏警察算吗?”
苏维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大黄的头发很软,苏维进来似乎迷恋上了这样的动作。
“未必是你,这是你潜意识的体现,或许是你的另一人格。”
大黄自嘲般苦笑:“另一人格……杀了自己的后母吗?给她下老鼠药?”
苏维看着他记录的之后的梦境,因为那些梦实在太无章法,很多地方大黄都无法用语言表述。苏维不住摇头:“大黄,你的心理伪装越来越厉害了。”
“弗洛伊德认为梦是潜意识在不断传达信息。而潜意识是被意识系统排斥的内容与过程,害怕、性幻想、攻击欲……这些不符合道德的动机、不合理的yù_wàng和私欲会被人压抑在潜意识中。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超我’,它就像是警察在你的脑中巡逻,为了避开警察,潜意识向你传达信息时就不得不伪装。”
“儿童懂的最少,所以他们的梦境几乎不作伪装。而成人的梦会有许多伪装。愿望越强烈,越可怕,梦的伪装也就越厉害。”
大黄咬着下唇:“这说明什么?我看了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和这有关吗?医生……我真的不知道我潜意识里到底埋藏了什么想法,我只知道我希望你每天能多一点时间陪我,我能多一点时间看到你。”
苏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像替小狗顺毛一般顺着他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大黄低声问道:“医生,我不知道另一个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也许他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吧。你还愿意相信这一个我吗?”
苏维说:“我信。”
大黄笑了笑,坐在他脚边的地毯上,将脸枕在他的膝头,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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