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上看他为自己打抱不平时气呼呼的样子就想笑,但被人看得如此重要,心里又觉得暖融融的,抬手将自家瘦巴巴的经纪人搂进怀里拍肩:“好啦好啦,不要生气,没有那些经历我就不是我了,说不定也不会遇见你。我很高兴能做你的艺人,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这人天生有把任何语言说成情话的技能,又喜欢动手动脚,偏偏奇怪得不惹人讨厌。孙汉清和他接触了那么久,此时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仍不免脸红,有点不好意思地挣脱开来:“我也很高兴能做你的经纪人。”
“……”这两个人是笨蛋吗?一旁路过的吴晓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错身而过时也被原上抓住拉进怀里揉起头发,生气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神经病啊!你神经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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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已经变凉了许多,行道树掉秃了叶子,伫在道路两端,无端有种苍茫的味道。
原上下车后哈了口寒气,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脖子突然一暖,搭下条黑色的围巾来,便听渝水淼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多穿点,别成天要风度不要温度。”
他没回头,只望着近处简单却巍峨的门柱,轻轻笑了笑:“大鱼,你说我爸妈看到现在我的样子,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每年的这个时候,乐观豁达的好友就总是表现得与平常不同。渝水淼从剧组忙碌的拍摄中硬是抽出时间陪同在对方身边,嘴上虽说得不好听,心中却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他叹了口气,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只能沉默地拍拍对方的肩膀,俩人在原地驻足许久,才默契地迈开脚步。原上的脚步缓慢而沉重,在墓园门口的小店外停了下来:“我去买点东西。”
安息山,市内最高端的一处墓地,售价高昂,埋葬着不知多少生前显赫的名流。原上一路看着过往林立的石碑,不禁想到自己上辈子每年被推行在这条路上的情景,那时候所能看到的视角和现在大不相同,那时候陪在身边的人现在也只剩下渝水淼一个。
时间啊,就是能在悄无声息中改变一切的东西。
原上抚摸着父母石碑上依偎而笑的黑白照片,神情怅惘又遥远。
渝水淼默默站开了一些,遥望着不远处的碑林,轻声道:“你的碑就立在附近,要去看看吗?”
赵观的墓在这之后的第二排,一家三口能埋在同一个墓园里,相互离得还挺近,原上这样想想,又不免有些开心。打老远,他就看到那之前的空地上放了一束素净的白菊,收了那么多次花,这次的感觉是最奇妙的。原上上前拾起花束嗅了嗅,嫩生生的花瓣随着他的动作扑簌簌颤个不停,渝水淼有点奇怪:“今天又不是你……你以前的忌日。”
“可能是有人送错了吧。”原上笑了笑,将花放回原处,又点了根烟,横放在碑前小小的祭台上。
他们走后不久,墓园的大门口,便有个人戴着口罩提着瓶白酒慢悠悠走了上来。
任平生抬头看着满园枯败的树杈,长长地叹了口气。今天不是赵观的忌日,但从前每年的这一天他们都要到墓园来,现在对方虽然不在了,任平生却不知为何想要延续这个传统,或许是这样做,能让他心中的空洞被填满一些。
给赵观献完花,又倾诉完如今的物是人非,任平生呆坐良久,突然有种想一醉方休的冲动,便决定放纵一次,出去买了酒。
拎着酒走到近前,看到墓碑前横放的那根燃烧近半的香烟,任平生忽的一愣,蹲下捡起查看,然后瞬间瞪大了双眼。
这是赵观病重到后期才突然喜欢上的一个牌子,知道的朋友绝对不多。
是谁来看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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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老宅,因为最后一个继承者的死去归于平静,大门贴上了封条,院子里杂草林立。
原上熟门熟路地从护栏外伸进手去摸索,没一会儿便摸出了一串小而精致的钥匙。
“我还以为会不见呢。”他将钥匙托在手心看了一会儿,又笑着朝渝水淼摇了摇,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走吧,咱们偷偷回家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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