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了一个拐弯,一只迪腐标本从头顶窜下来,伴着突然亮起来的一道光,阿尔多看清了迈克的长相,小男孩眼睛的颜色和孪生妹妹并不一样,却是肖似卡洛斯的墨绿色,肉嘟嘟的下巴得意洋洋地抬着,那自以为非常了不起、碰见谁都想指导两句的臭屁模样,突然勾起了他年代久远的回忆。
阿尔多忍不住问:“你姓什么?”
“肖登。”迈克说。
“肖登,”阿尔多想了想,又问,“那你听说过弗拉瑞特这个姓氏么?”
“听说过,那是我奶奶以前的姓。”
难怪……阿尔多看了一眼把小女孩好好地护在怀里的卡洛斯。
墓室外属于活人的气息,大量涌入的新鲜空气,稀奇古怪的新世界,还有一个酷似那个人的小鬼,这些半天以前还被他熟视无睹的东西,它们都突然变得真实起来,深深浅浅地戳着他胸口里、仿佛这个时候才重新活过来的心。
阿尔多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还有心跳。
这小家伙竟然是弗拉瑞特家的后代,阿尔多无声地笑了,抬头远远地瞄了一眼卡洛斯——你也不要总是第一时间就被我抓到软肋啊,卡尔。
就像一碗水之于快要干渴而死的人——那种绝望中的光,能激起最懦弱的男人骨子里的兽/性,以及不惜一切也要占有的疯狂的渴望。
阿尔多只得闭了闭眼睛,对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说,忍耐一会,再忍耐一会。
磕磕绊绊的阴森博物馆之行,终于在二十分钟以后结束了,达克一脸菜色地去向大主教索取加班费,另外,他认为自己还应该得到一部分工伤补贴——鉴于这一路下来,遇到的各种事故都让他的胃隐隐作痛。
接到消息急匆匆地赶来的肖登夫人在出口处等着他们,非常诚恳地道了歉,然后把一脸菜色、表情沉痛的迈克和莉莉领走了,声称要回家和他们两个好好聊一聊。
终于,只剩下了一群无趣又被过量的信息严重打击了的大人们。
一行人不由自主地一同沉默了好半天,伽尔才问:“所以您真的是……那个人?”
“嗯,”卡洛斯移开目光,“我很抱歉。”
伽尔顿时一脸翠绿,想起了自己早上的时候才和古德先生说过,这位先生简直就像自己的另一个“侄子”——听听,这有多见鬼啊。
“所以虽然历史没有记载,但是您确实是担任过圣殿祭司的?”路易的关注点大概永远和别人不一样。
“对,因为那时候一任又一任的祭司死得实在太快了。”卡洛斯说。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古德先生终于做了最后的总结陈词:“老实说,我年纪大了,实在需要回去睡一觉,再给大家开个会,一起严肃地讨论一下该怎么组织语言评价这件事——顺便,如果有可能,我能和二位合个影么?”
路易:“……”
伽尔:“……”
卡洛斯干巴巴地笑了笑:“真荣幸我和那条死翘翘的深渊豺享受了同样的待遇。”
“哦不不不,”古德先生摆摆手,“您怎么能和它比呢,一个活的卡洛斯可比一个死的深渊豺难得一见多啦!”
卡洛斯:“……为什么我还不感到荣幸呢?”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阿尔多这时不慌不忙地插嘴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能和我的……”
他的话音在此微妙地顿了一下,听见了不该听的话的伽尔不明原因地炸毛紧张了一下。
“……老朋友单独说几句话么?”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阿尔多的目光在伽尔脸上扫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毕竟我们已经一千年没有见过面了,看来我们彼此对这件事都很吃惊。”
吃惊得一见面就以拆房子的姿态打起来了么?
卡洛斯虽然脸色很淡,看起来不大感兴趣,但毕竟没有拒绝,三个人于是互相看了一眼,识相地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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