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已经彻底昏睡过去了,只有睫毛轻微地颤抖着,不知道在做着哪个时空的梦。
“那大概是历史上唯一一个圣殿管理人员要亲自出任务的年代,”灯光打在金发男人的脸上,他那被艾美倒腾得能吓哭小孩子的脸却显得分外柔和,“最要命的时候,我带着两个年轻的猎人,三个实习生,在野外足足七天,一边被迪腐追杀,一边追杀迪腐,大家轮换着休息,只有我不敢合眼……他们是我带出来的,在最艰难的时刻,依然相信着我,跟我一起做着最艰难的工作,我得把他们活着带回去。”
阿尔多顺势坐在地上,轻轻地把头靠在卡洛斯的膝盖上,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足足三年,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我足足过了三年,圣殿才慢慢好转,可是帕若拉却回来了,我本来以为最坏的日子已经过去,没想到最坏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教科书上有整整一章都在描写阿尔多大主教所在的时代,直到今天,它依然被称为“最黑暗的时代”,可他已经变成了众多需要背诵的复杂的历史事件的代名词,变成了考试的时候最不受人欢迎的一段,没有人能再体会那时的举步维艰。
赞颂实在太过虚无,远远弥补不了这个男人没有享受过一天安稳日子的一生。
卡洛斯似乎觉得冷了,慢慢地蜷缩起来,帽子掉下来,一直压到他的鼻梁上。
“我不该抱怨——走,我们回去。”不知过了多久,阿尔多忽然自嘲一笑,站起来,解□上的外袍,裹在卡洛斯身上,半扶半抱地带着他离开后殿略显冰冷的图书馆。
卡洛斯皱皱眉,似乎被强行扶起来走动对他来说实在太痛苦了,略微挣扎了一下,不过很快被袍子里遗留的温暖的体温征服了,不情不愿地被阿尔多拖出了圣殿,二十分钟以后,一辆车驶出了圣殿。
开车的人是伽尔:“别担心,我没喝酒,一整个晚上都拿着一杯放了柠檬片的白开水应付别人,不算酒驾——今天晚上可真够呛,除了突然冒出来的迪腐,还要应付一大堆记者们,他们可实在太热情过头了。”
他自认遵守交通规则,可惜后座的两个家伙完全不知道交通规则是用哪国语写的。
“给你找麻烦了。”阿尔多毫无诚意地说,其实在他看来,这大概一点问题也算不上——这些所谓的“金章”,抓个黑鱼都要咋咋呼呼一拥而上,活像小混混打群架一样,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也不用干别的了。
“哦不,完全没有。”伽尔当然听得出他只是客气一下,于是干笑一声,透过后视镜看了烂醉如泥的卡洛斯一眼,“他很受欢迎,几句话就和圣殿里那帮年轻人熟了起来,闹了整整一晚上,在游客里人气也很高,很多人买酒请他,不然也不至于喝这么多。”
阿尔多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躺在他腿上的卡洛斯。
卡洛斯把整张脸都埋在了手臂里,呼吸平稳,尽管在相对狭小的轿车后座里只能委屈地蜷着,他看起来却依然非常怡然自得,好像爬起来伸个懒腰,就能继续活蹦乱跳地四处祸害一样。
“对了,”伽尔想起来,问,“那条黑鱼究竟是怎么回事?”
“它的心脏比普通的黑鱼至少大三倍,因为变异,甚至连颜色都不一样。”阿尔多说,黑鱼也是一种喜欢内脏的迪腐,按照阿尔多的理论,它和深渊豺一样,心脏部分应该是凝聚了最多黑暗能量的器官,“但是把钥匙从它的身体里取出来以后,那里就萎缩了——不是恢复原状,就像个被吸干的柿子,具体怎么样我看不出来,只能把它的尸体交给了那些……嗯,是化验还是什么的?”
“化验科。”伽尔点点头,“那么钥匙呢?”
“我能确定里面确实包含了不明能量,但是没能检测出具体是什么东西,也没有找到有关的记载,但能确定,它里面没有黑暗物质。”
伽尔沉默了一会,然后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看阿尔多,后者正低头细心地把卡洛斯的领子提上来,以防他着凉。
“阁下,”他忽然说,“您今天……是不是对我们的表现不大满意?”
阿尔多再次轻轻地笑了一下,没有评论,不过伽尔轻而易举地通过他的表情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位“已故”大主教的分明在说“这是废话,显而易见”什么的。于是金章猎人立刻正襟危坐起来,不敢多话,一路自行反省了。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破晓了,伽尔踟蹰地在卡洛斯门口晃悠了一阵,看着阿尔多不假人手地脱下卡洛斯的外衣和靴子:“真的不需要我帮忙么?”
“很晚了,你去休息吧。”阿尔多头也不回,用背影坚定地表达着他希望伽尔赶紧滚蛋的意思。
可伽尔在这一点上实在不识相,犹犹豫豫地黏在那不想走,总觉得把卡洛斯一个人丢在这里要出事。
“还有别的事么?”阿尔多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仿佛才恍然大悟似的,装模作样地挑挑眉,“你在担心……我会对他做什么?”
伽尔狼狈地干咳一声。
“你把他当什么了,两只手拧不开一个瓶子的小女孩?”阿尔多嗤笑一声,指了指卡洛斯死死地抱在怀里不撒手的重剑,他醉得厉害了,别人脱他的衣服,扒他的鞋子,把他从圣殿运回来,全都没能让他醒一秒,唯有那把剑像他的命/根子一样,死也不松手……当然,它并不是独一无二的,享受了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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