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吃饭的时候,苏轻就把电视打开了,不再和胡不归说话,不然就不但是难为对方了,也是难为自己——总看着胡队那执行什么重大任务一样小心谨慎如临深渊的模样,苏轻也有些消化不良。
等到正常人类开始活动的时间到了,已经干坐在那看了几个小时无聊电视节目的苏轻才说:“胡队不是要带我去见人么?”
胡不归一宿没怎么睡,又被电视催眠了一番,本来有点萎靡,可苏轻一开口,他身上的发条就又像是被拧紧了一样,瞌睡虫猛地散干净了,清醒无比:“哦,好。”
然后他看着已经站起来的苏轻身上单薄的衣服皱皱眉,指着一边的大衣柜问:“里面的衣服不合身么?”
“我还没试。”
胡不归就默默地站起来,从大衣柜里拉出一件外套,又顺手拿出一个营养胶囊的小瓶子,塞在外衣兜里,不声不响地递过来,看着苏轻穿上,极顺手地把他衬衣的领子给拉了出来,用手指轻轻地压平,发现苏轻抬头看他,胡不归这才把手缩回来,抿抿嘴,低声解释说:“窝着难受。”
苏轻默然无语地想,子啊,还是收了我吧!
半个小时以后,苏轻如愿以偿地见到了熊将军,并且在熊将军亲切和蔼地拉着他的手,问候了几句以后,他更加如愿以偿地收到了熊将军“有几句话想和他私下交流”的讯息。
胡不归只能委委屈屈地守在门口,等着熊将军用思品教育和精神鼓舞打动苏轻这个一心想跑的小同志,把他的思想拉到正轨上来。
胡不归笔杆条直地亲自站在门口,里面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到他耳朵里,陆青柏正好经过,也颇为好奇地和他站在一起,指了指门里,问:“在里面哪?”
胡不归赶紧“嘘”了他一声,他感觉熊将军和苏轻十分投缘,听着就觉得谈话气氛热络,于是专心致志地伸长了耳朵,打算向领导学习一下如何和苏轻这个特殊人物交流。陆青柏见他脸色郑重,也忍不住跟着郑重起来,侧着头,耳朵贴在门上,和胡不归一起听。
结果十分钟以后,陆青柏就面有菜色了,只觉得苏轻和熊将军凑在一起,聊天记录打下来足足能写一部思想道德修养的教材了,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就不知道他俩想表达啥,唯一的感受就是身上的鸡皮疙瘩全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一脸严肃、全神贯注得唯恐听漏了一个音的胡不归,摇摇欲坠地走了——心里想,这日子真是要不过了,连胡队都神经了。
苏轻一边陪着熊将军知己一样地忘年着,一边不耽误搞了些小动作,这位大爷可不是归零队那帮搞外勤的,一个个眼睛毒得三米以外能给绣花针穿线,他自觉毫无压力。
半个小时以后,熊将军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对话,表示以后有机会一定多和苏轻这位力求上进的小同志多交流,亲自把他送出门。
胡不归见他出来,松了口气——他不见着人就不踏实,然后继续跟屁虫的大业。
苏轻暗自一笑,数着步数,五、四、三、二、一……正好他和胡不归走到拐角处,只听身后“砰”的一声,警报器立刻反应过来,尖锐地叫起来,苏轻带着恰到好处的诧异回过头去,目光特意和胡不归对了片刻,一脸莫名其妙的无辜。
胡不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熊将军所在的办公室里忽然冒出了滚滚浓烟,门口的卫兵已经先冲进去了,可是烟太浓了,完全看不见里面什么情况,胡不归情急之下还不忘一把拖住苏轻——因为一松手这个人就丢了,他已经丢过一次了。
苏轻却完全没预料到他会有这个下意识的动作,算计好的逃跑路线全部没用了,只能踉跄了一步被他硬是拽走,心说坑爹呢这是?
应急人员很多,苏轻故意在一队应急人员和他们擦身而过的瞬间撞进他们的队伍里,拖慢了胡不归的脚步,等胡不归赶到门口的时候,就再一次被里面的人挡住了实现,看不清浓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苏轻却猛地挣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
胡不归这回终于撒手了,任他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一只手插进兜里,一只手揪着领子咳嗽,苏轻眼泪都出来了,对他摆摆手:“没事,呛了一口。你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胡不归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走进了浓烟里,分出半颗心听着他的咳嗽声,却没看见他转身的刹那,苏轻就止住了咳嗽,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录音件,里面循环播放着以假乱真的咳嗽声。
等胡不归发现只是有人在熊将军办公室门口扔了一个小烟雾弹的时候,猛地转身出来,却发现苏轻已经不见了——墙角扔的录音件仍忠于职守地播放着主人咳嗽的声音。
胡不归一拳狠狠地砸在墙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从他心里冒出来,要留住他,怎么那么难呢?
这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熊将军不知什么时候,在一群警卫的簇拥下站到了他身后:“年轻人啊,不要老是那么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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