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闻舟“啊”了一声,不等他说完,就连忙接话说:“对对对,我知道,老杨的忌日快到了,要不是你提醒我这差点忘了,所以这案子一定得尽快告一段落,过几天还得买花去看师娘呢!”
陶然倏地愣住。
骆闻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伸手一推费渡的肩膀:“公车不够调配就开自己车,回来给你们报销油钱,不想周末加班就动作快点!”
他飞快地说完,催着费渡快步走了。
“陶副队,我们现在就去周氏大楼吗?”
直到身后肖海洋突然出声,陶然才回过神:“嗯?嗯……对,走——经侦科的同事应该还有人没走,我开车,你先给他们负责人打个电话……”
骆闻舟方才不但打断了他,还说了句错话——只有熟人能听明白的错话。
他们师娘,也就是老杨的夫人,是个工作繁忙的事业型女性,老杨还在的时候,他们跟这个师娘就没见过几面,后来老杨殉职,她受的打击很大,总觉得是警察这份工作夺走了她的亲人,那之后就格外不愿意看见老杨生前的同事,所以骆闻舟他们也都尽可能地不去打扰她,每年都是悄悄地提前一天去扫墓,年节时趁老杨的女儿杨欣放寒假,偷偷把孩子叫出来给她塞点年货和压岁钱。
他们更不会“买花去看师娘”——师娘花粉过敏,这还是去年春节,骆闻舟偶然心血来潮多买了束花,杨欣告诉他们的,就他俩知道。
陶然皱起眉,骆闻舟拿这么一句不着四六的话打断他,在暗示他什么?
“你这车太招摇,”骆闻舟回手合上费渡那辆巨型suv的车门,“停车场稍微挤一点就不好往里塞,还费油——哎,看着点门。”
费渡稳稳当当地把车开出了大门口,拐上路口,随手打开车载广播,信号清晰流畅,丝毫没有异常。
“看来我这里没有窃听设备。”费渡把广播调小了声音,又伸手摸到驾驶台下面一个不显眼的小设备,扫描了一圈,见车里没有异状,他才笑了一下,“毕竟我天天换车开,自己都弄不清有多少辆。”
骆闻舟有点心累地一点头,伸了个懒腰——
寄到董家的神秘邮件正好和调查董家的警察擦肩而过,肖海洋因此暗示,寄邮件的人熟悉市局的办事风格,很可能是内部人员,骆闻舟当时把他撅回去,其实是否决了这个猜测的。
因为警方对董家的调查是明摆着的,他们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撤,连住在同一个小区的邻居都知道,避不开有心人的眼睛,如果送这份快递的快递员就是嫌疑人,避开警察非常容易,根本不用内鬼。
肖海洋的猜测不能作为依据。
都是朝夕相处的同事,骆闻舟是万万不肯平白无故怀疑谁的。
可是郑凯风逃走的时机就太微妙了。
董晓晴刺杀周怀瑾是正午前后,当时情况太混乱,骆闻舟光顾着追凶,费渡在周怀信那边,各自分/身乏术,谁都没能控制住场面,在场记者又多,第一波警察还没赶到,报道已经见诸各路媒体了。
如果郑凯风是在那时看完新闻后立刻逃走,那还比较正常——不过要真是那样,他现在早就出城不知道跑哪去了。
但是很明显,刚传出董晓晴刺杀周怀瑾的消息时,郑凯风老神在在,根本不认为这能牵连到他什么——因为二十一年前,他和周峻茂都不知道书房门外有个心惊胆战的少年。
那么,为什么偏偏是在周怀瑾说出了二十一年前的秘辛之后,他立刻仓皇出逃?
整个刑侦队……或者市局,到底谁是他那只偷听的耳朵?
“按照常理,”费渡突然出声,“你现在实在不应该坐我的车,毕竟,从各种角度来说,我都比较像你们当中的‘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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