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无一物,但见废墟周围,
寂寞平沙空莽莽,
伸向荒凉的四方。“
微里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惠礼,一直盯着他,然后用手指头的关节敲打着他的额头。
微里:“我真是没有想到,你这个木瓜脑袋还记得这首诗!”
李惠礼:“你没有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李惠礼快速地扫了一眼微里,她还沉浸在诗的感觉中。
她笑笑:“还有什么我没想到的?”
圆顶的照明由于是声控的关系,随着人的脚步声,说话声增强而增强,随着声音的变小而变暗。他们身上的光随着两人的沉默无言而渐渐隐暗,就那么坐着。
李惠礼试图打破尴尬:“我总共就去过话剧课两次,每次都是跟你搭档。那时候的你,拽拽地不可一世,像个港产片里面的飞女。我走到舞台中心的时候,发现你在我的右侧盯着,所以我右侧的摆动不自觉地拘谨起来。”
微里:“有吗?我怎么觉得你也特别酷的样子,就是脑子有点不好使,什么词都记不住。不过我也不爱上话剧课,也仅仅去了两次。”
李惠礼:“到今天你也觉得我脑子不好使,对吗?碰巧我还记得我们一起朗诵过的第二段词。下面请听心理系一年级三班李惠礼,音乐系一年级六班柯微里朗诵节选:芦花才吐新穗。紫灰色的芦穗,发着银光,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有的地方结了薄棒,通红的,像一支一支小蜡烛。青浮萍,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惊起一只青桩,擦着芦穗,扑鲁鲁鲁飞远了。他们吃饭不怎么嚼,只在嘴里打一个滚,咕咚一声就咽下去了。看他们吃得那样香,你会觉得世界上再没有比这个饭更好吃的饭了。他们俩呢,只是很愿意在一处谈谈坐坐。都到岁数了,心里不是没有。只是像一片薄薄的云,飘过来,飘过去,下不成雨。”
李惠礼轻声平缓了念着,大约念了一分半钟,这段落他念起来倒是像含着某种意思,大约有旧事重提的意思。柯微里从听到“碰巧”两个字,就感觉到隐隐为难,事实上可真没有那么多碰巧。微里等他念完,立马鼓掌,他们所处空间的光越来越亮,让仅存的那点氛围无所遁形。这种改变是很重要的,人很容易受到时下环境的影响,如果人在一个房间内,其中的光线,气味,色彩搭配,甚至于家具的摆放和墙上的艺术品都能够影响人的情绪,特别是她这种极其敏感,善记的人。
待到他说完,微里说道:“从前,我和爸爸养了只路上捡来的流浪狗,叫健健,到家里的时候他已经都六岁了,算是一条老狗吧。为了抓一只逃到树上的老鼠,它可以在树底下坐好几天,可是那时老鼠早就跳到另外一颗树上跑远了。健健太笨了,而且更糟糕的是,我们每个人都可能发现自己时不时就这么蠢。”
李惠礼笑了笑:“够笨的笨狗,谁是那只小老鼠呢?”
李惠礼表面平静,内心起波澜,是啊,她知道了他的意思,面对他的苦苦追问而默不作声,对他身受的折磨视若无睹。在这种情况底下,她扮演了主宰的力量,将他抛进了独自等待的处境。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她始终在想着一个人。微里是这么想的,李惠礼喜欢着自己,从一回国就为她做无数的事,她熟视无睹,可是要知道喜欢自己的人,也代表着自己的一部分,李惠礼代表她的哪一部分呢?她没有答案。
星期三下午,三点五十六分。天蝎座新月,跟以往一样,天蝎座的月亮带来的力量十分强大,目前微里感觉自己处在某种边缘地带,新月带来的是某种天意,老旧的消亡,新生的来替上这是生命的无可厚非。此刻,微里像许一个生日愿望一样稀松平常,在心里默念:“一切回到原点,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一切回到原点,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一切回到原点,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
钱币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变化,在暗处观看时,钱币上的【airolerosis】发出萤火虫扇动翅膀带来的幽绿色微光。这么着,一个女人掀开被帷幕布遮住了的神圣道路,不论将要去的地方在世俗的观念里称之为【好】或者是【不好】,生命既或出现的地方,就是最神圣的领域,任何存在的遮挡跟阻碍都必然被清理掉,
柯微里许完愿望以后,发现自己的身边没人了,李惠礼已经悄然离开,只是排队的板凳上放了支十年前的翻盖手机和老式的充电器,她一眼认出来,那是自己的,她拿起手机按了开机键,手机等着她十年,电量耗尽,冗长的时光里,秘密将要袒露,而她的选择仅仅是将这一切放进自己的手提袋里,拿回去以后,再也没有打开过,更别说充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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