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落尽 二
二、
徐景同揉了揉腰,看了眼穿衣镜,感觉镜中的自己很是憔悴,不由得叹了一声,慢慢走出了房间,下楼。
他自幼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稍长些便被刻薄的亲戚贱价卖入了严府,从此成了严大少爷的小厮,一路服侍著过来。严靖和也不是个难侍候的,除了床上那档事以外,平日虽有些喜怒难辨,但也不至於对下人动拳脚。
只不过,这床上的事真真是愁死人。
早年他还不大懂事,以为少爷就是想跟人睡,只是一时找不著别人才拿他顶缸,於是也忍了下来;哪里知道,这麽多年过去了,少爷还是只跟他睡,弄得他也只好守身如玉,眼睁睁瞧著旁人娶妻生子,只要少爷一天不发话,他也只能继续独身下去。
若是那事儿有些趣味也就罢了,偏偏每回都疼得死去活来,他实在是不懂个中到底有什麽好滋味。
而少爷只找他,这件事也叫他怎麽都想不透。
按理来说,他只比身量高大的少爷稍矮一些,身条高瘦,并不娇媚可人,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兔儿爷,早年也曾跟著少爷习武,身上不比那些娈童伶人香软白滑,虽然知道少爷是看不上别人,但徐景同都已经廿三岁了,这份差事怎麽看都该换人了。
想到这里,徐景同又叹了口气。
「徐副官?」
被那嗓音一震,徐景同一个激灵,瞧见眼前人,连忙挺直了背脊行了个军礼,「周参谋长!」
来人正是这督军署中的参谋处处长,周参谋长;这人生得长眉细目,脸上常带笑意,虽隐有几分慈悲相,为人却最是狡诈圆滑,否则哪能得了大帅青睐,早早就捞到参谋长的位置。
虽说徐景同只是个小小副官,但到底是少帅身边亲近之人,周参谋长也不敢慢待,两人客套地寒暄一番,徐景同才问道:「参谋长怎麽来了?」
如今不是战时,署中各处处长若无要事,极少私下前来严府,是以周参谋长这一行,也说不准是出了什麽徐景同不知道的大事,自须探听一番。
周参谋长摇了摇头,长眉恰到好处地一蹙,露出个困惑模样,「我亦是不知道,是大帅让人请我来,想来有什麽事要吩咐。」
眼见对方急著去见大帅,徐景同也不耽搁对方,目送著对方上楼去见大帅了。他倒也不大著急,反正无论发生了什麽事,迟些早些,他总会知道的。
徐景同有些饥肠辘辘,到厨房走了一趟,请厨子给自己熬了一小锅白粥,即使没滋没味,也只能将就著几大口喝下,亏得米粒熬得绵软,连咀嚼的功夫都省了。
过了片刻,便有下人寻到了他,说是大少爷让他去书房一趟。徐景同擦了擦嘴,匆匆往严靖和的书房走去。
通报进门以後,徐景同见严靖和坐在案前,正握著一管毛笔临帖练字,便走了过去,替对方磨起了墨。待严靖和临完一帖兰亭集序,又喝了口热茶,徐景同捉摸著时机恰当,赶紧道:「少帅找我,可是有什麽事要吩咐?」
严靖和瞥他一眼,淡淡道:「去收拾行李,明日要出门,到城外走一趟。」
徐景同有些意外,却仍点点头,「是。」
近年来北京情势紧绷,自袁大帅逝世,皖系军阀把持政权,直系不肯善罢甘休,两方首脑段芝泉与曹仲珊亦明争暗斗;严大帅身属直系,又是湖北督军,颇受曹仲珊重用,在这等候也并未松懈,练兵事宜不曾搁置,令少帅到城外军营视察也是常有的事情,因此徐景同意外归意外,却不觉得有什麽不妥,心中暗暗思量起些许出行琐事。
岂知,才想了片刻,就听严靖和突兀道:「还疼?」
徐景同一怔,明白过来对方在问什麽,脸上顿时一阵发烫,尴尬道:「不……」
「不疼?」严靖和定定瞧著他,神情威严,目光中多了一丝质疑,徐景同登时就不敢再随便否认,就怕惹恼了对方,自己没好果子吃。
他有些难堪地垂下眼,嗓音乾涩道:「不是不疼……」
严靖和倒没多说什麽,只是随手把一个东西扔了过来,徐景同惊慌之馀,手忙脚乱地接了,一时之间也没弄明白少帅意思;那物事瞧上去倒像一管洋人的药膏,只是外头什麽也没标明,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
「睡前记得抹上。」
徐景同起初不大明白这话是什麽意思,就见少帅比了比他的下身,意有所指,他明白过来,脸上微微一红,忍著羞耻道:「多谢少爷。」
严靖和满意地点头,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徐景同急於脱离这窘迫场合,对方一摆手,立时就如同得了什麽特赦似的,匆匆离开了少帅的书房,简直是落荒而逃。
这天晚上,徐景同在自己的房间中,拿起那管药膏,仍是止不住的脸热。虽说府中众人大抵都知道他上了大少爷的床,但一思及少爷到底是同谁拿了这伤药时,他只觉得更加尴尬。
早年少爷亦常弄伤了他,但从没给过他任何伤药,最多便是让他停了差事,在床上歇几天,慢慢地便将养好了;昨晚上那回虽然疼痛,但倒也没伤了他,因此徐景同很有几分困惑,认为少爷多半是哪里想左了。
他却是不知道,前几日严靖和去赴友人约会,看了两场好戏,一场是庆喜班上演的贵妃醉酒,一场是城中名角成凤卿同师长公子的活春宫。
严大少爷起初喝多了酒,在後花园中散步醒酒,没料想撞见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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