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第二个庚二如此亲近并竭力照顾的人。」
「第二个?」传山皱眉,不是皱眉自己竟然排在第二,而是奇怪己十四为什麽要跟他说这个。
「第一个是谁?」
「以後你应该会见到。」己十四卖了一个关子。
「你刚才说怪不得什麽?」
己十四没有说明,反而说了一句:「希望你不会像第一个一样。」
什麽意思?传山听得一头雾水。
己十四没有再进一步说明。
传山看己十四不愿多说,也不再多想。反正庚二那家夥秘密多,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既然己十四说以後他会见到那个「第一个」,他也没必要再多操这份闲心。
「十四兄,」
己十四停住脚步。
「……多谢。」
己十四眼中淡淡流过什麽,伸手拍拍传山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这麽奇怪。有的人天天脸对脸也不一定能成为朋友,但有的人,也许只是几句话,甚至只是一面之缘,就能结下兄弟般的情谊。
己十四和传山,本来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平时也没怎麽亲热,彼此说话也不留情面,可偏偏在两人之间就产生了像几十年老友一般的默契和信任。这大概也算应了物以类聚的说法?
封洞第十五天。
传山遵守诺言,也开始出洞寻找食物。少年薛朝亚不好意思一直吃白食,也抹黑了脸一起出去寻找。而他那个老仆谢伯看样子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只能待在洞中等死。
这几日,砸门想要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幸好庚二的木门够结实,自从他那天用血画了些图案在上面,这扇门就再也没有被人硬行打开过。
有个可以让人感到安全的窝,这在目前的情况下无疑是让人最感到安慰的一件事。
薛朝亚见庚二才是他所求的高人,这几日有意无意都在接近他、甚而在讨好他。可庚二似乎对少年的热情有点害怕,每次少年靠过来,他就一副不知该怎麽办的样子。
传山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看少年并没有什麽特殊举动、也没有要求庚二做什麽过分的事,也就不再把少年放在心上。毕竟,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下,是人都想找个靠山,他也不能说少年的做法就不对。当初他还因为看上庚二的洞穴差点杀人夺屋呢。
一路走来,传山的心越来越沈重。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当初如果庚二没有救他,没有喊出那句话,矿中也不会引发暴动。如果没有暴动,上面也不会用封洞来惩罚他们。
而如果不封洞,也不会死这麽多人。
本来还有点生气的地方如今似乎弥漫著一层死气。原本还算热闹的广场和交易处已看不见人踪,广场中的长明灯也不再点亮。
不知是丁老大还是庚六做了好事,广场上的死人都已被就地掩埋,没有造成尸横遍地的惨象。不过总有那麽一丝尸体腐烂的味道传入鼻孔,也许是他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传山抬手摸了摸胸前挂的珠子,说来也奇怪,自他挂上这珠子,没有多长时间,他就觉得那无时不刻不再折磨他的痛楚一下轻了许多,到了可以忍受的地步。甚至他日益严重的腐烂状况也一下停止了进程,维持在四天前的样子,没有好,但也没有更坏。
为什麽那家夥不早点拿出来?他禁不住这样想。但谁叫那时候两人尚处在敌友不明的阶段呢。哪怕到现在,他也没想过要把那家夥当自己人看。
却没想到……
因为我们是朋友。
传山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但随即,心脏就像被谁狠狠揪了一把,他想到了吴少华和李雄。
他的朋友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庚二呢?现在跟他混在一起的庚二会有什麽下场?
他不是已经决定不再交朋友,不再祸害任何人,为什麽又把庚二牵扯进来?
那个把他当朋友的笨蛋!自己对他也没有多好,也不知他脑袋里怎麽想的?
说他笨吧,他也有谋生的手段,也知道趋吉避凶。
说他聪明吧,又觉得侮辱了聪明这个词。
有时觉得他莽撞,说话不经大脑;有时又觉得他小心翼翼得过头。
从他为人处事来看,倒是很会开导自己。不过不是天性如此,倒像是经历太多,不如此就无法生存下去一般。
什麽东西都要分门别类摆放,什麽东西都要摆放到位,有一点偏差他都要过去纠正好几遍。这样的行为,怎麽看都不像一个正常人。还有让人受不了的洁癖,偏偏那张脸一天到晚用黑灰掩盖著。
他曾经经历过什麽?
这样的他要如何与家人相处?
他为什麽会来到这里?
为什麽他不多多利用自己的能力?
一个矛盾的人,一个有著很多秘密的家夥。
庚二……
传山握了握拳,他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值得尊敬和爱戴的长辈,这一次……他发誓他绝对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恩公,」
传山收回心神,「别叫我恩公,叫我辛二七九或者传山,你选一个。」
「不知恩公贵姓?」薛朝亚小心翼翼地问。很奇怪,他明明是这个人救下来的,也是这个人坚持把他留了下来,他却最怕此人。明明脸有刀疤的己十四看起来比他冷漠、凶恶得多。
「罗。」传山一边说话,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防止有人突然冲上来给他们一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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