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谈卫民吹胡子瞪眼,把目光转向陈赞:“小赞,你啊你,你可不得了啊,我看你都成精了,老陈和双双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个鬼精灵出来的。”他是指陈赞这么点年纪,居然知道义务教育和责任这样的词语来,说得还头头是道。
陈赞做了个鬼脸:“卫民叔叔也很厉害啊,现在连电视也会修了啊。”
说到这个,谈卫民就乐呵起来,他的小摊摆了快两个月,生意也渐渐稳定了,每次去赶集,都有好多生意主动上门,喜得他是见牙不见眼了。
谈天上体校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陈赞对谈天学体育有点排斥还有另一个原因,当年谈天上了中学之后,就是去做了体育生,不是因为他成绩不好,而是因为体育生有补贴,又自由,没人管。
谈天自从做了体育生,成绩那是一落千丈,成天跟着一群荷尔蒙分泌过剩的混账学生混在一起,到处惹事生非,打架的水平倒是日益见长,而且胆子也是越来越大。最后书也不读了,成了本地的一大混混,以致后来惨祸发生,只得逃离家乡,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这之后不久,便到了寒假时节,一群猴孩子从学校的牢笼里被放了出来,心立刻如脱缰的野马,怎么收也收不回来了。
陈赞父母依旧日日在油茶园里忙碌,茶树的肥料已经施过一遍了,那几百个需要补的树坑,也已经挖得差不多了,大人们开始准备去黄土岭挖茶树回来补种了。
因为除过草,今年的茶树看起来比往年的情况要好多了,不少树都挂了果,虽然不多,但总算是个好的开端。碰上下雨天不能出门干活的时候,陈赞父母和二叔两口子就呆在家里织篾货,总要想法子从山上抠点钱才行啊。
陈赞他奶对两个儿子的异想天开颇有些不以为意,还时常将女儿家里的好处挂在嘴边上,对两个儿媳妇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刘双双张明丽妯娌俩也深谙婆婆的脾气,所以也不计较,由得她去唠叨去。
倒是陈爷爷还是将儿子们的事放在心上,一有空便帮着砍竹子破篾,织东西,他是老山里人,这些手艺本就是吃饭的本钱,所以倒是帮了不少忙。
放了假,陈赞知道自己又终于开始有事做了。今年的冬天还不算太冷,连一场大雪都没有,冬笋长得快一些,笋子已经成形了。一天早上,陈赞跑步至竹林,看见地面上出现一道裂痕,便知道冬笋可以挖了。
他叫上谈天兄弟俩,背上锄头,挎上提篮,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后山的竹林,这么大一片竹林,够他们忙上一个寒假的了。
挖冬笋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有点寻宝的意味,看见地面上有裂痕,那多半是冬笋拱出来的,挖下去,十之八九能够有收获。
不过挖笋子也有讲究,陈赞出门挖笋之前,爷爷就交代过,要挖山坡高处的,因为那些地方的冬笋长成春笋的几率比较小,这样就不会影响明年春笋的生长。
所以陈赞带着谈天兄弟俩上了山坡高处,从上头开始找竹子。对于挖冬笋的经验,陈赞并不比谈天丰富多少,他小时候跟着大人挖过几次,后来上中学之后,学业太忙,偶尔上过一两次山。
再后来后山烧了,就没地方挖了,虽然村里有不少人家有竹园,但是去人家园子里挖笋,总是不太好的事情。
谈天自从上了山,就像猴子一样上窜下跳,挥着锄头乱挖一气,照他的说法,反正这么大的园子,肯定有很多冬笋的,随便挖都能挖得到。
陈赞白他:“就算是有,你有力气都挖过来?一会儿你就知道难处了。”这话不假,挖冬笋需要技巧,更需要力气,这是实实在在的力气活。
他在地上找见一道裂痕:“这儿肯定有一个,就挖它吧。”
三个人兴致勃勃,谈天吐了口唾沫在手心里,握住锄头把:“我来我来,你们让开一点。”
陈赞有些担忧地看着谈天,这家伙能行吗?
殊不知谈天有着赚钱的念头作为支撑,信心和气力都是倍增的,所以身上也有使不完的劲。一锄头下去,便看见嫩黄色的笋尖了,谈阳叫起来:“啊呀,有一个,真有一个。”说着就往前凑。
吓得陈赞连忙将他往后拉:“慢点,阳阳,小心锄头挖到你。”跟小孩子出门,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安全问题很严重。
谈天的水平也不怎么地,第一个笋子虽然面世很快,但是也很快便夭折了,它被谈天一个没准头的一锄从中挖断,本来就不大的冬笋变成了两截,陈赞知道,上半截除了笋壳,就不会有笋肉。但是谈阳还是兴致勃勃地捡起来放进篮子里,怎么说,也是他们第一个收获啊。
“谈天,你慢点,看准了再挖。”陈赞说。
谈天嘿嘿笑:“刚才用力一下子偏了,失了准头,下次一定不会了。”
陈赞无奈地笑了一下,眼前这三个小财迷凑成一个队,就是支典型的杂牌童子军。
谈阳很快又找到另一个裂缝,这次谈天挖得小心了些,花了起码有二十分钟,才将一个儿臂粗的笋子挖出来。
看着分外有成就感的谈家兄弟俩,陈赞再次无奈苦笑,这么慢,几时能够去卖啊,罢了,只能慢慢来吧。谈天挖得热了,将棉袄一脱,就穿了件毛衣,继续去挖笋。
陈赞赶紧说:“坛子,你把衣服穿上,我来试试。”这着凉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谈天说:“不用,我来就好,我还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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