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萧岑的卧房,从不允许姬妾留宿,甚至鲜少有姬妾敢来此叨扰他。
长歌是个例外。
从小到大,她可以随时随地自由出入他的禁地,还可以赖在他的床上,枕着他的手臂入眠。
十五岁以前,她当他是父亲,所以他无限纵容她。
十五岁以后,她想嫁给他做王妃,他从此谨守礼法,拒绝与她共枕。
而今夜,一切都变了模样。
再次同床,意义却天翻地覆。
孟萧岑刚刚沐浴完毕,松松垮垮的白色长袍包裹着七尺身躯,他半躺在梨花椅上,手执书卷,一页页的翻阅,身后有丫环细心的为他梳理头发。
孟德通报了已有半刻钟,长歌杵在门口,依然踟躇不前,心乱如麻。直到里间传来孟萧岑清清淡淡的声音,“外面冷,进来。”
长歌咬了咬唇,终于挪动了僵硬的双腿。
入得内室,她低垂着眼睑,沉默寡言,孟萧岑侧目望过来,缓缓搁下手中的书,“怎么满头都是汗?”
长歌轻声答,“刚在练剑。”
“去泡澡。”孟萧岑说完,吩咐丫环,“替小公子准备衣服。”
长歌听话的走去温泉池。
这一次,她没有泡很久,更没有睡过去,上一次孟萧岑因担心冲进来的场景历历在目,所以她很快清洗干净身子,一件不落的穿戴整齐。即使,守护不了多久,清白就会崩塌。
夜,渐深。
丫环悉数退出,烛火明亮的屋子,静谧安宁。
孟萧岑目不转睛的望着出浴的姑娘,她披散的乌亮长发,遮掩了半个脸庞,不施粉黛的容颜,清秀绝伦。只是,她不苟言笑,她脸上的笑容仿佛被冰冻,木然又沉闷,她眼睛里的惶惶不安,像尖锐的刺,扎着他的心脏。
他起身,慢步走近她。
她受了惊似的立刻后退一步,娇躯隐隐轻颤。
“歌儿。”孟萧岑止步,柔声唤她。
她紧咬下唇,眼睛一圈圈的泛红。
孟萧岑急切迈步,俯身将长歌打横抱起,长歌惊骇的抓住他手臂,惧怕的摇头,她嚅嗫着唇,嗓音里透着哭腔,“义父……”
他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你多久没有笑过了?”
“以后都不会再笑了。”
孟萧岑心脏狠狠一抽,他盯着她盈满泪水的眼眸,心中再难有丝毫**。
他抱她走到床边,动作轻柔的放她平躺下,然后和衣尚了床,像是曾经年少那般,让她枕在他臂弯里,他大掌轻拍着她肩膀,柔声轻哄,“睡吧,歌儿,祝你做个好梦。”
长歌表情木讷,不甚确定的小声问,“你……你不对我做什么了吗?”
“乖,好好睡一觉,明日我很忙,你找离岸玩儿,但是不要出府。”孟萧岑说道。
长歌点点头,恐惧紧张的心情,悄悄松懈下来,只要躲过了今晚,暂时他应该不会有时间对她下手,新王妃入了府,他总不能冷落了吧。
她小小的喜悦尽管掩藏的很好,可依然逃不脱孟萧岑的眼睛,他眸底一瞬溢满阴蛰的冷意,尹简此人,绝不能留!
只是长歌已经闭上了双眼,她生怕他反悔,因为她深知男人的本性,何况女人在怀,想要做到坐怀不乱又是何其艰难。
孟萧岑扯过被子为两人盖好,又沉思良久,方才阖眼安睡。
翌日。
长歌醒来时,孟萧岑已经不见了,今天是他大婚的重要日子,他凌晨便已入宫面圣。
赖了会儿床,长歌掀被下地,本想喊丫环送水洗漱,又感觉跟孟萧岑共枕一夜浑身不自在,于是她又去了温泉池。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丫环的声音,“参见王爷!”
孟萧岑行色匆匆的跨入门槛儿,孟德紧随其后。
长歌习武之人,耳力非比寻常,她皱了皱眉,没有理会,继续脱衣泡澡。反正温泉浴池旁人不敢进来,孟萧岑这个时间也顾不上。
“皇上龙体堪忧,张太医说恐怕时日无多了。”孟萧岑走至古董架前,从顶层暗阁中取出蜡封的密信,交待道:“孟德,你即刻前往严良关一趟,将此信亲手交给孙秦越大将军,不得有误!”
“是,王爷!”孟德接过信,神色凛然。
“还有一事。”孟萧岑睇了眼空荡荡的床铺,以为长歌已经起床出门,他便没有多加考虑的说道:“传话密探,盯紧大秦江南战事,但凡尹简有何动向,立即报与本王!”
“奴才明白!“
“必要时刻,我们的人可以帮忙添把火,将这场浑水搅得更乱,尹简与凤寒天斗得越惨,于我大楚越有利!”
温泉池与卧室只隔一道暗门,外面的谈话声,不期然入耳,长歌感觉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似的,瞬间从头凉到脚!
她煞白了脸,抖动着手指,将脱落的衣衫重新穿好。
外面又有下人来催,孟萧岑语速飞快,“迎亲的时辰到了,本王顾不上找小公子,你派专人侍候小公子用膳,不论今儿个有多忙,都不许怠慢了小公子,她想怎样都随她闹腾,只要她不出府便可。”
孟德一一记下,主仆二人遂往门口走去。
“靖王爷请留步!”
只是,身后突然一道声音,令孟萧岑陡地僵停了步子!
孟德一扭头,惊呼出声,“小公子!”
长歌立在暗门处,面无表情。
“孟德,你先去吧。”
孟萧岑不由握紧了双拳,暗怪自己疏忽大意,孟德嗅出气氛不对,连忙一揖告退。
房门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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