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花烛已燃了大半,想必不多久就要天亮了。
第二日卯初,芷黛便在门外轻轻的叩门道:“王爷王妃,到时辰起榻了。”华婉翻了个身,从喉咙里发出两声不舒坦的哼唧,好容易才睁开朦胧的睡眼,晃悠悠的从榻上坐起来,小手一个劲儿的揉搓着眼睛。姜恪早已打理好自己,便把华婉捞到自己的膝上坐着,拿了早早备下的衣裳给她穿起来。
过了片刻,芷黛又扣了门,姜恪把外衣给华婉穿上,方高声道:“进来吧。”
一众婢女端着洗漱之物鱼贯而入。菲絮与芷黛并肩,走在最前面,她翻转了一夜,生怕小姐惹了王爷不快,等到天明才小憩了一会儿。此下见到华婉一脸懵懂,懒懒的蜷在王爷的怀里,迷迷糊糊的闹不清今夕是何年,王爷正给她套鞋袜。
菲絮惊讶之下更是放心不少,芷黛等人亦是诧异,却很快便敛眉凝神,眼观鼻鼻观心的候着。
折腾了好久,华婉依旧没有十分清醒,姜恪给她穿好了衣裳鞋袜,将她放到榻上,扒拉了她睡得有些松散的青丝一下,没好气的指着菲絮道:“让王妃清醒清醒。”自己走到外间由芷黛服侍着洗漱,梳头。
菲絮向来是知道自家小姐打小就有睡醒特别迟缓的毛病的,往昔在家中因要向嫡母请安,睡不得太迟,便都用冷水净面,一个激灵下去,瞌睡就跑了,还能提起精神。可现下,边上还有清意等王府的婢女看着,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拿冷水来给王妃的。
于是等姜恪一切都打理好了,华婉才自然的醒过来。她也不想的,偏生是思川这具身子多年养的习惯,她怎么也改不过来。
新婚第一日必须穿的喜庆,又不能盖过成婚当日的庄重去。华婉身着一件正红色金凤双盘锦绣华服,五凤朝阳金丝累珠衔红宝的大头钗,耳坠红珊滴珠嵌赤金流苏耳环,身上更有许多各色装饰,华贵而不轻佻,庄重又不呆板。姜恪则是简单些,依旧是猩红的常服,衣袍上绣金丝蝙蝠团花,讨一个福气的吉兆,腰间一条墨色嵌玉腰带,头戴一盏华美的玉冠,衬得她越发阴柔,幸好自小习武,身子紧实高挑,不致于撑不起这宽大的华袍。
一切准备就绪,马车早在垂花门外候着了,姜恪携了华婉上了马车,车上备下了各色点心,皇家的规矩,新媳妇进门第一日的早膳要陪着婆婆用,皇太后深居内宫,平日里也不会有多少提点小儿媳的机会,趁此机会肯定要好好教教华婉如何管理内院。
王府与大兴宫不远,只隔了几条街,但今日依着礼仪一层层进去到内苑,也要大半个时辰。若不吃点东西垫一垫,低血糖的人肯定要晕过去,这些教习嬷嬷都给华婉讲过,她吃了两个鹅脂酥炸豆沙麻团,见姜恪端坐着闭目养神,没有吃什么,便夹了个四色葱香花卷到她嘴边道:“要吃么?”姜恪当然不会拒绝,睁开眼,张口就整个儿咬了下去,嚼了嚼,吞咽了,又指着热腾腾的小笼包道:“我要那个。”
华婉暗自嘀咕,刚刚还修仙似的坐着,还以为他不饿呢。她嘀咕归嘀咕,见识过王爷无赖腹黑的一面后,她是下定决心不在明面儿上与她硬碰了,乖乖的夹了一只灵巧可爱的小笼包送到姜恪嘴边,姜恪瞥了一眼道:“烫,先吹吹。”华婉无奈,趁姜恪不注意,睁大了双眸的瞪了她一眼,然后低头吹吹小笼包。姜恪嘴角抽了抽,好不容易才没笑出来,礼尚往来的给她的小王妃的小碟子里夹了块小小的枣泥山药糕。
这些糕点都是精细分量的一点点,两人夹来夹去的闹腾到大兴宫,姜恪还觉得意犹未尽,肚子也没饱。
☆、23第二十三回
荣禧宫内,皇太后端坐在正殿,皇后与荣安长公主陪坐两侧。姜恪与华婉端正恭敬地跪在太后身前,捧茶相敬。皇太后笑着接过来,饮了半杯放到几上,神色略微感慨伤怀的对姜恪说教道:“你已是成了家的人了,以后切不可再只凭自己的性子做事,妄自乱来了。”姜恪郑重的应了是。皇太后又转头饮了华婉的茶,慈爱的叮咛道:“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多看着她一些,别让她胡来。”华婉抿唇笑了笑,眼角调皮的斜了姜恪一眼,恭顺的回道:“是,臣媳记下了。”
姜恪倒是仿佛没看到华婉那嘲意满满的目光,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皇后见礼毕了,吩咐内监摆膳,又暗暗地观察了两人的气色,只见华婉眼底有一片淡淡的青黑,时不时的便悄悄的看王爷一眼,多有亲近之意,而王爷则是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心中便有了数,与荣安长公主对视一眼,两人皆有一种放下心的宽慰感。
用完早膳,皇太后便拉着华婉和颜悦色的说着话。皇太后的身上带着檀香的气味,淡淡的并不浓郁,配上她和蔼的神色,就如与生俱来般自然。皇后则在一旁凑趣,和华婉二人时有妙语出现,哄得皇太后眉开眼笑。
姜恪则坐在下首和荣安长公主低声说些什么,目光不时的瞟向华婉,注意那边的动静。荣安看在眼中,也不点破她,只是说话时不由的便带了调侃的笑意。姜恪故作不见,一本正经的问:“我听闻辅国公有意让出爵位给世子,自己深居养老,可是真的?”荣安长公主五年前,由皇上做主下嫁辅国公府,驸马乃是世孙吕德安,故而这事若真如传言所说,长公主应当是知道些□的。
荣安点头:“是有这回事,想必就在这几日就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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