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恪大步向前,敛衽下跪:“臣弟参见皇兄,恭请皇兄金安。”
皇帝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脸色蜡黄,显出一种先天的羸弱,他的唇上留了一簇软软的短须,有着文人雅士的斯文和雅致,作为君上,更显出几分仁善。
“你回来了?”皇帝微微撑起身子,眼睛在姜恪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方缓声道:“起来说话。”又看了身旁伺候的内监一眼,那小内监极有眼色,转身搬来一个紫檀圆杌,满脸堆笑道:“殿下请坐。”姜恪也不推拒,谢坐安置。
皇帝和姜恪生得有七八分的相似,秀美精致中又多了些男儿的俊朗,只是龙体有恙,瞧着委实弱了些。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姜恪看了一会儿,握拳在唇边用力的咳嗽了几声,颈上暴起几条青筋,气息便有些不稳。姜恪关切的问道:“皇兄可好些了?太医们都怎么说的?”皇帝强笑着摆摆手:“每日都是如此,朕也说不好。”说着指着身旁一个老太医亲口给她说了情况,姜恪仔细的听了,认真道:“皇兄洪福齐天,必然就要大好了。”
皇帝可有可无的笑了笑,望着姜恪说:“听闻皇弟在江南也不忘朝事,邸报文书日日都往那送。”
姜恪若有似无的笑了笑,敛眉回道:“在其位忠其事,臣弟人不在京城,也不敢耽搁了正事。”
皇帝笑,又咳了几声,胸口不停地起伏,好容易顺了气,抬头就见姜恪目含担忧的看着他,见他抬头,便恭顺的垂下眼眸。
到了用药的时辰,内监端了药上来,玫瑰紫的瓷碗灿如晚霞,一看便知出自钧窑,内中漆黑的汤药浓浓一碗,散出苦涩的气味,皇帝接了过来,一仰脖便整碗喝下,眼眉都不曾皱一下。
小内监接过药丸,讨巧着道:“皇上用了药,一准就好了,奴才先讨个喜。”皇帝一笑,道:“你尽心伺候,赏赐自不会少了你的。”小内监谢了恩退下。皇帝转眼看向姜恪,嘲讽着道:“朕若再不好起来,中书有决议不了的折子,说不定就要往南边送了。”
姜恪心下一紧,起身从容道:“臣弟听闻皇兄突发疾病,不敢有一刻耽搁,快马赶回来。”她说着抬起头,乌黑的眼眸满是真诚,顺势不露痕迹的觑了皇帝的脸色一眼,低下头,嘴角闪过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口道:“皇兄是一国之君,一个微恙,万民期挂,朝事虽然重要,却重不过龙体。”
皇帝冷笑一声,不愿再多说,挥手道:“去给荣禧宫请安吧。”
姜恪也不多留,当即便告退了。
☆、10第十回
吴泰英见豫王出来了,忙躬身见礼,口道:“殿下出来了?”姜恪微微勾了勾唇角,和气的说:“不必多礼。”而后微微侧身道:“皇兄抱恙,吴公公近日辛苦劳累了。”吴泰英忙垂眸恭谦道:“殿下哪里的话,这都是奴才分内的事。”姜恪闻言微微一笑,便走了。吴泰英满脸深思,一径看着王爷走得没影了,方对门口候着的内侍吩咐了几句,自己到皇帝跟前去伺候着。
姜恪出了南熏殿,那平和的神色依旧,只是眼底却是一派冰冷。又往前走了几步,正是上林苑的西南角,再往前,便是太后娘娘的荣禧宫了。长安看了看四周,小小的跟上了一点,轻声道了声:“王爷。”姜恪目视前方,嗯了一声,长安便放心的说了下去:“此次皇上卧病,对外宣称是连夜视政染上风寒,又耽搁了几日,这才连绵病榻。奴才打听了,是皇上不慎从马上跌落,受了惊吓。”姜恪细眉一簇,问:“何人说的?”
“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小尹子,前日与奴才吃酒时说走了嘴。”长安答完,见王爷脸色微凝,再无开口的意思,便闭了口垂首跟在后头。他是打小在豫王身边伺候的内侍,自然知道王爷的脾性,此时王爷是不喜欢人出声的。
荣禧宫就在眼前。那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重檐歇山顶低调而恢弘,奢华庄严,光华呈祥。宫门口早有宫女候着,远远的见着豫王爷往这边走来,颇显急切的眼角瞬时趋于平静,脸上露出许多喜色,一面让身边的小宫女进去通禀,一面迎了上去。
“奴婢见过豫王殿下,殿下万安。”那宫女屈膝行礼,姜恪笑着虚扶了一把,道:“玉姐姐客气。”玉儿也不跟她见外,直起身子,笑容甜美的说道:“殿下回来就好。”皇上这一病多日,丝毫不见好,听闻前朝仿佛缺了主心骨一般,起了不少涟漪,殿下回来便好。姜恪只淡淡的笑了笑,玉儿也不多说,转身在前头引路。
走进正殿,皇太后在上首坐着,手里端着一盏茶,眼睛不时的望向门口,许是过多操劳的缘故,皇太后显得比她实际的年岁苍老许多,眼角爬上了密密的皱纹,回回的沟壑尽显沧桑,一身黛青色刻丝鹤纹素软缎对襟宫装显得端庄又不失慈善。
姜恪一撩前襟,行了大礼,口呼:“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金安康宁。”等了许久都没听见太后的声音,姜恪悄悄抬眼看去,只见那上首之人轻轻地拨着杯中袅袅浮动的茶叶,自在的饮茶,仿佛没有听见。姜恪将目光投向太后身旁端身正坐的皇后,求助地眨了眨眼。兀的听见茶盏与矮几触碰的声响,太后若无其事的将手中鹧鸪斑瓷盏放到矮几上。皇后朝姜恪抿唇笑了笑,表示爱莫能助。
姜恪丧气的垂下头,规规矩矩的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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